南木



駕駛無人機像是打游戲
霍洛曼空軍基地,位于阿爾伯克基以南200英里的新墨西哥州的白沙導彈試驗場的東部邊緣。如今,這個基地已經變成美國空軍訓練無人機駕駛員的培訓中心。
在霍洛曼空軍基地,跑道上的飛機起飛,只是飛機上不再有飛行員。無人機駕駛員們每天坐在跑道旁的沙黃色拖車里,在每輛拖車里,駕駛員用操控桿和油門控制飛機的飛行。而他的搭檔——傳感器操作員,則把主要精力集中在顯示屏上不斷移動的成像粗糙的影像上,并通過激光引導導彈攻擊目標。
遠在內華達州的里奇空軍基地,無人戰機駕駛員則用同樣的方式執行一次空襲行動。這些駕駛無人機的美國大兵端坐在空調房執行空襲任務。他們面前各自有5個監視屏幕、1個電腦鍵盤和1個操縱桿。電腦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兩名乘客包括5號目標,已經進入大樓。”女人回答:“確定目標。”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說:“兩架‘掠食者的8枚導彈、兩個炸彈準備完畢。”主屏幕上顯示著千里之外的街道高空俯瞰圖,畫面中,兩名目標人物走出大樓后,坐上一輛卡車揚長而去,一舉一動都被電腦瞄準器鎖定住。男人按下紅色按鈕,并發布行動指令:“3、2、1,發射。”卡車在一聲爆炸中消失。“干得漂亮。”男人說。
整個空襲行動只用了2分鐘。他們在執行一個暗殺行動,整個過程就像是一場除去聲音效果的電腦游戲。盡管遠離真正的戰場,但這些無人機駕駛員覺得他們每天都身處火線。37歲的空軍少校布萊恩卡拉汗說:“駕駛無人機和駕駛F-16戰斗機沒兩樣。我們清楚地知道一旦按下那個紅色按鈕,就會有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絕不像打電腦游戲那么簡單。”
近幾年來,無人機在巴基斯坦、索馬里、也門,以及其他地方的致命打擊的細節逐步有所披露。根據記者采訪過的三個現任和前任情報官員的說法,2006年,一架“捕食者”無人機曾密集發射地獄火導彈,擊中了菲律賓叢林中的疑似軍營,其目標是擊斃印度尼西亞恐怖分子奧馬爾·帕特克。當時,這次軍事打擊被報道為“菲律賓的軍事行動”,這次行動未能擊中帕特克,但打死了軍營中的其他人。
如何訓練出合格的“捕食者”駕駛員?
美國有三個互不相同的無人機項目。第一個是五角大樓運行的,這個項目已經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執行過任務。另外兩個是由中央情報局以及軍方的聯合特種作戰司令部所執掌的機密計劃,兩者各自掌握一份名單,上面有它們的刺殺目標。
無人機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戰爭中,這促使美國空軍重新設計針對無人機駕駛員的培訓項目。受訓人員在加入軍隊短短幾個月后就被送往霍洛曼基地,而不是像以往一樣,先接受傳統的飛行訓練。現在,美國空軍可以在兩年內培訓出合格的“捕食者”和“收割者”駕駛員。
然而這種加速度式的培訓也有自己的問題。從2009年到去年2月份,其間在霍洛曼空軍基地已經發生了五起無人機事故。大多數事故都是在降落時發生的,因為駕駛員很難判斷飛機降落時相對在跑道的方位。雖然軍方已經盡力讓無人機飛行員感覺像是坐在駕駛艙里,但他們依然是通過屏幕上的狹窄視野駕駛飛機。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無人機駕駛員顯示屏上的影像總比在無人機上實時的影像要滯后幾秒。這是因為無人機要把信號發給太空衛星,再從衛星反射回來。這個“反應延遲”的問題一直讓無人機駕駛員苦惱,對移動目標的打擊也變得非常困難。去年,阿拉伯半島基地組織的一名高級指揮官告訴也門記者,如果他們聽到一架美國無人機從頭頂飛過,他們就盡可能快地來回跑。
將飛行員駐扎在美國本土節省了空軍的開銷。空軍上尉克雷格是霍洛曼基地的培訓員,在飛行學校時的志愿是駕駛“捕食者”戰機。他把他的工作稱為“軍事行動和家庭間的完美平衡”。
不過這種平衡是有代價的。駕駛員早晨在阿富汗執行任務,中間停下來午餐,下午在伊拉克參戰,然后及時開車回家吃晚飯。馬特·馬丁中校之前曾在霍洛曼空軍基地擔任教員,他在名為《捕食者》的回憶錄里描述了在各個戰區之間頻繁切換的令人迷茫的經歷,說這種經歷“足以讓一名‘捕食者飛行員精神分裂。”
退休的上校盧瑟·特納三世曾參加過海灣戰爭的飛行戰斗任務,2003年開始改飛“捕食者”無人機。他說他從不認為自己駕駛無人機的戰斗經歷是“英勇的”。他說,“我對‘英勇一詞的理解是你必須直面危險。當我坐在一個距離戰場數千英里的地面控制站里,那根本不能算。”不過,他補充說,“我堅信一個人需要勇氣才能駕駛無人飛行器,尤其是當你被命令去取人性命的時候。因為有時候,你看到的場面是活生生的。”不止一位霍洛曼基地的駕駛員自我辯護說,“我們不是在這里打電子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