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杰,胡孝松
(1.宜賓學院 體育學院,四川 宜賓 644007;2.江安職業中學,四川 宜賓 644200)
新農村公共體育建設是社會保障體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政府大力解決“三農”問題的今天,搞好新農村的體育活動,對豐富農民業余文化生活,提高農民生活質量,具有現實意義和時代意義。多年來,鎮一級政府財權小而事權大,中央關于“各級政府對文化和體育事業投入不低于財政支出1%”的規定很難落實。我國農村體育這個相對邊緣化的問題如何解決,公民社會在解決非盈利性公共服務這一問題上,為我們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路徑。
公民社會(Civil Society)是指圍繞在共同的利益、目的和價值上的非強制性的集體行為。它不屬于政府的一部分,也不屬于盈利的私營經濟的一部分,它是處于“公”與“私”之間的一個領域[1]。通常而言,它包括那些為了社會的特定需要、為了公眾的利益而行動的組織,諸如慈善團體、非政府組織(NGO)、社區組織、體育協會、工會等。
農民公民意識的構建離不開公民意識的覺醒。沒有人的現代化,社會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民主與進化,農民作為農村社會實踐的主體,清醒的自我主體意識是實現農村社會發展的基本動力。農民主體意識的覺醒、張揚與確立又取決于農村社會的發展。培育自我的公民意識對公民社會的生成起基礎性作用,農民參與農村社區體育活動的意向和行為傾向是公民意識得以體現的具體反映。農民對體育的需要和參與往往是發自內心的向往與追求,這種群體活動與行為所構成的正是農民具有公民社會意識,所表現出的自覺能動性也是農村體育群體發展的重要基礎[2]。新農村體育建設的首要任務就是培養和張揚農民的主體意識。
文化,有“以文教化”之意。王南湜認為理想文化起一種范導作用,實用文化起一種構成作用。Robert Redfield則認為中國農村文化不存在理想性文化,只存在與農民的生存方式息息相關、經驗性的實用文化,而不存在指向理想社會和終極價值的“大傳統文化”。如果從中國農村文化的樸素性、經驗性和實用性角度來看,有其合理的一面。但究其本質言,中國農村并非沒有理想性文化類型,而是中國農村文化兩個層面長期處于一種合一狀態。申廷平認為,中國在不完全市場經濟條件下,農民的生存需要和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無助性會表現出強烈的實用性特性,這完全遮蔽了中國農村文化的理想性層面,這種文化的合一狀態便呈現出強烈的實用性特征[3]。所以,即便是在當今的新農村,體育運動這種理想性較濃的文化形式,同樣表現出較強的隱蔽性。只是這種隱蔽性在物質條件和文化價值觀發生改變時才會凸現出來。
農民的居住地沿習傳統農村習俗,多為傳統鄉村社會,從根本上還是沿襲了數千年流傳下來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模式,與先進文化和先進生產力發展要求相符合的現代生產機制和生活方式還有很大的文化差異,這種距離無形地影響著廣大農民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我國廣大農村是中國傳統文化的源頭與根基,文化變遷對于傳統農村來說更是一個長期過程,它需要農村外部環境的“培育”與農民自身的“內化”相結合,是一個“潛移默化”的浸潤過程[4]。農村還未脫離文化貧困,少有現代體育運動的蹤跡。現代體育文化具有較強的規則性和技術性,而現代體育文化的習得主要是通過學校體育的傳播途徑,在農村學校體育工作推進不力的情況下,直接導致了農民現代體育文化水平的滯后,體育這種理想性較強的文化形式因在傳統農村找不到落腳點而難以生成。實際上,在廣大農村也有許多宗教特色的民族傳統體育存在,只不過表現形式與現代體育相似,而目的全然不同而已。要將完善自身自然的體育引入到農村文化中去,讓農民接納它甚至使其成為影響全村人的一種生活方式,這需要有一個漸進與長期的文化變遷的過程。
建國初期,成人有簡單的身體活動,小孩有豐富多彩的游戲,實質是一種非常原始的心理或生理需求,沒有人認為它是體育活動。《體育運動國際憲章》寫道,“每個人具有從事體育運動的基本權利,這是為充分發展其個性所必需的”。農民自愿參與體育活動是對自己權益的一種自覺維護,體現的是一種文化覺醒。體育活動并非要農民全體參與,那只能是一種不合時宜的意愿,尤其對中西部的散居農民而言,他們還沒有認識和掌握這一文化形態的客觀規律,對其認知仍處于一種懵懂狀態。體育是一種權利而不是義務,農民對體育的需要和參與是農民發自內心的向往和追求,這是新農村體育群體發展的重要基礎。人們重視和描述體育的健身作用是在社會由傳統向現代的變遷中開始的,現代社會以腦力勞動與局部身體活動為主的工作方式在農村并沒有廣泛出現。體育起源于勞動,農民有理由質疑體育對健身的價值,過多的健身運動反而會加重農民的身體負擔。對農民而言,余暇生活興趣并不一定選擇體育運動,而可能是能夠改善農村單調生活的其它形式。如文藝演出在農村有廣闊的市場,說明農民有這樣的文化需求。在農村開展體育建設,關鍵是要找出適合農民的運動,為他們提供參與運動的公共條件,把選擇權交回農民。
體育器物的配置和基礎設施的建立是發展新農村體育的物質保障,是誘發農民體育行為的外部因素,是實施和保護農民體育基本權益的物質基礎和載體。體育是一項以身體運動為主要表達方式的文化,因項目不同,需要的場地也不同。無論何種項目,其目的都是為了使農民體驗到運動的樂趣。從安全的角度來看,相對平整的場地是農村體育建設的基本要求。2002年農村稅費改革后,村提留被取消,村委會為了解決缺錢的狀況,常會采取以戶為單位“出地不出錢、出錢不出人”的方法來自我建設體育公共文化場地。理論上講,農村體育場地的選擇性比城市要容易得多,土地都屬于鎮、村或農民所有,自己的土地被自己征用來做有益于自己的事情,工作更好開展,成本也遠低于城市用地。鎮一級政府要做好土地規劃,聯合國土所(局)做好村民活動用地的規劃與建設,留夠文化體育公共用地,特別是靠近集鎮人口相對密集,商業化用途較大的敏感地段,更應該綜合分析、長遠考慮。新農村體育的基礎設施,目前的基本情況仍是以國家投入為主,社會補充的資金配額模式為輔,“以城帶鄉”、“城市反哺農村”。此外,村委會還積極拓寬資金籌集來源,鼓勵企業、社會團體、宗族組織、杰出老鄉等出手資助,建立以國家、單位、組織和個人相結合的多渠道投入體系,為農民開展體育活動做好器物上的準備。
我國政府強調國家自上而下的管理形式,國家與社會高度融合,與吉登斯的“民族國家”理論相符,近代中國“民族-國家”的建構過程就是國家政權不斷對基層社會滲透與控制的過程。與吉登斯不同的另一種治國思路是格爾茲“地方性知識”概念,他強調獨立于社會之外的地方性知識的作用,而這些地方性知識往往是與傳統的血緣格局、地方宗族等因素聯系在一起的,是鄉土社會實現地方自我治理的形式[5]。“單位制”的農村基層體育管理模式,依然保留著自上而下的行政管理慣性,農村基層體育管理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得不到發揮,體育參與人口和體育協會少,影響力不足。體育工作在農村也就沒有了支撐點,農村體育活動自然就會成為盲點。新農村公共體育建設,在整個國家事務中處于雙重弱勢地位,與眾多的養老保險、醫療保險比較起來,在國力有限的情況下,目前還不可能旁及到體育這一文化領域的分支上。新農村體育建設不能自上而下地由高一級政府逐級推演到村一級組織,而只能通過村民自治,由下自上地組織體育協會,自我活動,不能等待政府的補充性社會保障體系的自然延伸。
村民自治是一種非國家制度形式,但得到國家制度形式的認可和推行,這種自發形態的制度形式到國家形態制度形式的轉變,為中國新型農村文化的形成提供了基本條件[6]。我國村民自治制度的確立,為農民主體意識的覺醒提供了制度條件。村民自治是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監督和自我決策的一種新的政治體制,這種民主制度的實施為新型的農村文化模式準備了制度條件,也為農民公民意識的培養提供了一條制度化的途徑。“民主化”即要求改變鎮(鄉)政府對農村社會的行政性控制,讓村內部的自主性力量在公共服務供給、社會秩序維系、沖突矛盾化解等多個領域充分發揮基礎性作用,村民社會問題盡可能自已內部解決。體育運動這種個體性較強的自主身體行為方式,只有通過自下而上的自組織形式,自己決策與執行,建立長效服務機制,最終才能真正實現體育回歸農民本位。
體育是一種開放的文化,不是一種封閉的獨立形式。體育與宗教、文藝、民俗、旅游、休閑、游戲等之間存在的差異性,正是它們在農村可以相融的可能性。這些文化形式所追求的目標,都是培養身心和諧發展的人,激勵人們奮發向上,維護尊嚴,推動社會進步。形式上,體育文化更注重個人自由、力量和競爭,有更大的開放性,而中國農村其它文化競爭觀念相對不足,這是體育文化與其他文化的差異性。這種相通性與差異性的存在,表明體育文化與其他文化形式之間有很大的互補性空間,它們可以相互吸收和補充。體育文化擁有的正好是其它文化所缺少的,如果能找到它們之間的一個恰當契合點,把各自不順應現代社會發展的成分舍棄,而把其精華融合互補起來,進而產生新的文藝樣式,對農村的年輕人也有很大的吸引力,這將有利于農村文化的繁榮和發展[7]。當前,中國廣大農村要發展現代體育還有很大困難,但因民間傳統文化藝術還有著很強的生命力,所以把體育的開展與文藝、民俗、旅游等文化形式結合起來,與其它文化形式相融合才有更多生存空間與活力。只要充分“互動”,就一定會產生讓雙方各得其所、互惠共榮的“雙贏”結局。
(一)把集村社區和集鎮社區作為新農村體育建設的落腳點。新農村體育的建設對象一直都存爭議。村落并不是一個行政區域上的名詞,在中國政府高度行政化的情況下,鎮一級政府在管理中幾乎沒有使用村落這一概念,不利于新農村體育的建設,用得較多的則是農村社區。農村社會是由三種不同類型的社區組成:散村社區、集村社區和集鎮社區。散村社區是指因特殊地理環境而形成的零散的村落,一般發育程度低,七八家在一起,聚居程度不高,非親即故,與外界較隔絕,信息不靈,社區變遷緩慢,社會人口流動很少。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散村社區逐年在向集村社區過渡。目前按中國農村的經濟條件,把新農村體育建設定位在散村社區是很不現實的理想狀態。縣城不能充分代表農村,散村社區又很不具備條件,只有集村社區和集鎮社區能作為新農村體育建設的對象。集村社區指人數較多,規模較大,居住較集中的村莊,一般是幾十戶甚至幾百戶聚居在一起,多以交通沿線、平原、三角洲等地為聚居點,人際關系常以一個或數個大姓宗族以及外來人口共同聚居,社會組織較多,有生活服務中心,有的集村已經有了“期集”或集市。在這樣的行政管理慣性和生活現實條件下,把集村社區和集鎮社區作為農村公共體育的建設對象,無疑具有針對性的現實意義。
(二)推進自上而下的“全能政府”向自下而上的“小政府、大社會”的職能轉變。鎮一級政府都推行自上而下的管理型體制,黨的“科學發展觀”并非只是一句口號,而是一種需要付諸實踐行動的改革哲學。通過農村村民自治,培育公民社會意識,建立公民社會,自下而上地組織和實施體育活動,由政府主導的“他組織”改為村民主體的“自組織”,農村公共體育事務由村民自組織解決。只要保證農民能獲得公共體育文化產品質量,政府自身則不一定親自組織和參與。政府采取一定的產權保護和制度激勵,建設好服務型政府,合理配置公共體育資源,調整利益格局,減免稅收和提供資助補貼,政府要做好社會管理職能的轉變,既有政府管理權限的轉變,也有政府管理方式的轉變[8]。政府允許農民在法律范圍內,成立自己的體育協會、組織或者其它實體,真正代表農民的利益,通過組織的途經表達自己的利益要求,并以組織為依托,成為“民有、民治、民收益”的體育合作組織。村民可以根據本村社會經濟發展情況和體育愛好自主選擇組織,挖掘民間傳統體育文化資源,建立公共體育服務需求的民主表達機制,改變公共產品的供給決策方式[6]。由農民體育協會上報當前所急需的公共體育服務類型(如場地、設施、人才培訓等),實現村一級公共體育服務供給的民主化。
我國農民屬弱勢群體,農村又是公共服務的邊緣地域。推崇公民社會理念,在解決非盈利性公共服務問題上提供了一條新思路。我國的新農村體育建設,需要把集村社區和集鎮社區作為落腳點,轉變縣鄉一級政府的職能,將完善自身自然的體育文化形式引入到新農村去,讓農民接納,甚至成為影響全村人的一種生活方式,這需要有一個漸進與長期的文化變遷的過程。
參考文獻:
[1] 羅中樞,王卓.公民社會與農村社區治理[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
[2] 張杰.中國體育文化心理尋根[J].首都體育學院學報,2005(4):19-21.
[3] 申廷平.中國農村社會轉型論[M].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05.
[4] 郭修金.小康社會中的村落體育——山東三村的調查[J].體育科學,2009(2):81-95.
[5] 地方知識:詮釋人類學論文集[M].王海龍,張家瑄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0.
[6] 劉毫興.農村社會學[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
[7] 黎曉春,陸元兆,張義斌.廣西壯族農村節慶體育研究[J].體育文化導刊,2010(5):22-24.
[8] 張紅堅,段黔冰.農村體育組織方式選擇與農村體育組織建設——基于自組織理論視角[J].北京體育大學學報, 2009,32(2):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