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捷
在愛的日子里
●關捷

連續舉辦31年的臺灣年度詩選,2014年將“年度詩獎”頒給了席慕蓉。席慕蓉,著名詩人,她的詩溫柔淡泊,她的家一如她的詩,充滿了溫暖和愛。
1966年,席慕蓉和丈夫劉海北相識于比利時魯汶大學中國留學生中心。第一次見面時,劉海北養的母貓剛生了小貓,席慕蓉過去要抱。劉海北馬上說:“小姐請等一等。我在喂母貓吃飯,你過來抱,它就會跑掉,小貓也會吃不到飯。”席慕蓉當時想,一個對貓都這么體貼的人,對人一定會更好。第一印象,給劉海北幾乎打了滿分。
接下來,劉海北的分數扶搖直上。他送落單的女孩兒回家;在陪席慕蓉打乒乓球時有風度地輸掉幾分……席慕蓉愛上了這個善良的男孩兒,決定主動追求自己的幸福。當時的形勢卻有點兒復雜:有3個女孩兒共同追求劉海北。
一個周末,席慕蓉來到劉海北宿舍,發現他患重感冒躺在床上。她問:“要不要吃飯?”劉海北說:“沒胃口。”席慕蓉來到廚房,很耐心地熬了一鍋粥。這件事在男生宿舍引起了轟動,幾乎每個人都來問:“劉海北,好不好吃?”劉海北幸福地連連說:“好吃,好吃。”
愛情,就這樣成功了。1968年春天,兩人在布魯塞爾結婚,開始了幸福的婚姻生活。
雖然席慕蓉用一鍋粥“俘獲”了劉海北,但事實上她并不喜歡做飯,也做不好。
有一次,還在讀小學的女兒忽然蹦出幾句話來:“以后,我做了媽媽,一定用蒸籠蒸很多點心,讓我的孩子一放學回家就可以吃到。”女兒說這些時,眼睛里充滿了幸福的憧憬。
在女兒發表她的宏愿后,席慕蓉發憤圖強好幾天。蒸籠學問太大,不能隨便碰,她就去選了個烤箱,買了幾本做蛋糕的食譜。
明明是循規蹈矩的標準操作,每次烤出來的作品卻令人大驚失色。丈夫安慰席慕蓉:“不錯了,不管樣子怎么樣,總還是真材實料,吃下去很有營養。”席慕蓉得到丈夫的鼓勵,繼續研制蛋糕,最高紀錄是兩天烤了8個蛋糕,而且第八個真有點兒神似了。誰知,女兒嘗了幾口后,很有禮貌地對席慕蓉說:“謝謝媽媽,很好吃。不過我已經飽了,明天再吃好嗎?”席慕蓉坐在椅子上,決定放棄。
劉海北常常煮面給孩子們吃,兩個孩子很捧場。煮面第一步由席慕蓉完成,把黃瓜絲、白蘿卜絲、胡蘿卜絲和綠豆芽這些涼拌菜準備好。之后,劉海北來炸醬。油先溫起,放入調好的醬,再放進瘦豬肉泥、豆腐干丁、香菇丁,褐色的醬經過油的潤澤發出一種勾人食欲的光澤,香味四溢。
吃爸爸做的炸醬面,是他們家一種慶祝與獎賞的方式。
女兒8歲時,從學校里拿回一張家庭訪問表,有一欄需要填寫父母的管教方式,分成“嚴厲”“民主”“放任”。女兒拿起筆來毫不猶豫地填上:“爸爸:嚴厲;媽媽:放任。”站在女兒旁邊的席慕蓉看了那幼稚的筆跡,忍不住撫掌大笑。兩個孩子從小就很聽爸爸的話,偶爾賴皮一下,只要爸爸的濃眉一挑,馬上乖乖照做。有時,席慕蓉好說歹說不管用,就會說:“再不聽話,我就打電話叫爸爸回來。”兩個孩子立刻乖乖合作。
孩子大一點兒的時候,兩個人經常帶他們出去玩。只是,每次只幫兩人穿戴好,還沒走出門,席慕蓉已經疲累不堪;出門之后,這個要吃冰,那個要喝水,使她疲于應付,最后往往是又累又氣地回到家。席慕蓉經常對孩子說:“下次再也不帶你們出去玩,媽媽都累壞了!”
有一次,夫妻倆單獨去旅行。盡管他們手拉手,一副瀟灑甜蜜的樣子,但兩個小調皮在心中揮之不去。玩了兩天,兩人越玩越沒意思,只好草草結束了這次旅行,開車往家奔。
下一次的旅行計劃孩子們是理所當然的主角。席慕蓉盡量做一個溫柔、耐心的母親。可是旅途中,兩個小家伙還是像以前那樣打打鬧鬧。終于到了家門口,席慕蓉如釋重負,她對孩子們說:“下次再也不帶你們出去玩……”話還沒說完,兩個孩子一起搶著接下去:“媽媽都累壞了!”然后,他們哈哈大笑。
光陰似水流逝,席慕蓉和劉海北攜手從蔥綠的青春走到花甲之年,兒子和女兒也都有了自己的小窩。
2008年秋天,劉海北因病去世。全家人悲痛不已,孩子們也將更多的關愛給了媽媽,陪她旅游,鼓勵她繼續創作。2011年,席慕蓉出版了新詩集《以詩之名》,里面有許多詩是寫給她過世的丈夫的。她說:“對我來說,年輕的時候追悔愛情,現在追悔40年的婚姻,我怎么沒有更多地去愛這個人,怎么沒有更加珍惜這個人。”
(摘自《八小時以外》2014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