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杰鋒
我家的房子夢
何杰鋒

安居才能樂業,擁有一處屬于自己的房子,相信這是大多數國人畢生為之奮斗的夢想。
我家也不例外。
我們家的老房子,是父親在1963年建成的。其時,三年困難時期剛過去不久,大哥剛6歲,大姐4歲,二姐剛出生,一家5口住兩間土坯房,漏風漏雨。正年輕的父母咬緊牙根建新房,其艱辛可想而知。
母親說,我們何家在村里是獨門獨姓,在那個家無余糧的年月,之所以能在短短的兩三個月脫好磚坯,籌齊瓦木,把房子建起來,全賴你們父親為人好。在困難時期當生產隊長的父親,瞞報產量,“截留”部分糧食分給社員,同時默許社員利用田邊地角開荒種雜糧,不餓死人,大家都感念他。在建房時,可以說是全村總動員,有物的出物,有力的出力,出物的不記帳,出力的不吃飯,全是義務。如今父親已去世多年,但健在的母親每每說起當年建房的事,仍念念不忘誰誰從頭到尾幫了多少天,誰誰拿來了多少角子……
五間土坯瓦房建好后,二哥、我、小弟相繼出生,因我們還小,一家8口住起來倒也覺得寬敞舒適。上世紀80年代初,我們家的住房再次成為急需解決的問題。大哥已到婚齡,雖然他在村里的初中已當了幾年民辦教師,人也長得帥,但一連相了十幾個對象都是無果而終。當時我們鄉下姑娘們擇偶的標準是“一看米缸,二看住房”。我們兄弟姐妹均已長大,原來的五間土坯房就顯得擁擠和寒酸了。最后,大嫂終于進了家門,大哥下定決心要建一座水泥樓,不讓大嫂感到委屈。
為了這個目標,我們一家干了將近十年,單是燒青磚就干了四五年。我們自己脫磚坯,自己上山斬柴草,自己燒磚。記得那幾年每逢寒暑假,除了干完地里的活,我們都把力氣花在燒青磚上。讓我記憶最深的是燒窯,一窯磚要不分晝夜連續燒3天以上,第一窯由于經驗不足,燒了整整5天,原來備的柴草不夠,臨時還借了100多擔。一窯磚燒下來,簡直要脫一層皮。
青磚備足了,我們還得攢錢買鋼筋水泥。可以說,那幾年我們全家鉚足了勁,目標只有一個,就是盡快建一間鋼筋水泥房。因為大哥的幾個孩子相繼出世,二哥也等著結婚,建房成了我們家的頭等大事。80年代末,買鋼筋水泥的錢基本攢夠了,人工錢還沒著落,沒有工錢,哪個建筑隊都不會幫建。大哥試著與村鄰談建房的事,想不到村鄰們都熱心來幫工,不計工錢,這使我們家的建房大計得以提前實施。記得搗制樓面時,全村100多號勞動力不請自來,那場面,現在想起來,還讓我感動。
迎著上世紀90年代的第一縷陽光,我們家終于搬進了一溜九間的鋼筋水泥平房。
用現在的眼光看,九間鋼筋水泥平房根本值不得自豪,但對經歷了長期住房逼仄之苦的我們來說,比現在住進大樓房還高興,因為自此之后,我們終于有了“安居”之處。
“安居”而后“樂業”。此后的十幾年,大哥一心一意培養他的三個孩子,把他們一一送進了大學的校門;二哥在家搞起種養業,從種西瓜到種桑養蠶,近來又建池養起了黃沙鱉;小弟開起了糧食加工廠和鄉村小賣店,頗有經濟眼光的他還購置了抽水機、耕田機,農忙時幫助村鄰抽水、耕田增加收入;我也經過十幾二十年的努力,從鄉村小學教師做起,現在已在縣城安了家。
要說我們家兄弟姐妹6人建房的大變化,得從進入21世紀后說起。
最先建房的是二姐,二姐曾考進縣重點高中讀了一年,由于家里極度困難不得不退學。后來,她嫁進鄰縣一個荒僻的小山村。二姐她不愿自己的悲劇在下一代身上重演,吃苦耐勞將近20年,2002年終于在縣城建了房。
我能在縣城建房,得益于國家良好的福利政策。我進入縣城工作后,靠親朋的幫助,先在縣城的開發區購買了宅地,然后在縣住房公積金管理中心借了一筆貸款,在2005年把房子建好,算是安了家。
大姐、二哥、小弟基本上是同一年建房,所建的房在當地至少10年內不會落后。大哥一口氣建起了一棟三層的“小洋房”,別人都勸他說,孩子不經常回來住,不必要建這么高,這樣做是要面子、擺闊氣!但又有多少人了解他內心的想法呢?20多年前大嫂進家門時,大哥答應她,要建一座鋼筋水泥樓給她住,這個承諾兌現的時間也太長了!
每一個家庭夢都連著中國夢。我家長達半個世紀為實現房子夢而奮斗的歷程,每一步都伴隨著國家不斷走向繁榮富強的足跡。正因為國家的繁榮富強,我們家的房子夢才可能實現。
責任編輯:黃秀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