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衛兵
辜鴻銘博學而狂狷,被人稱作“怪杰”。他見到英國人,用英語罵;見到德國人,用德語罵;見到法國人,用法語罵。挨罵的個個心服口服。
黃侃與陳漢章同為北大國學教授,二人切磋學問,一言不合,即“以刀杖相決”,都是暴脾氣。
一位留學歐洲學美術的年輕畫家要開畫展,因仰慕吳敬恒,便挑了幅自己最得意的畫作請他題詞。因是超現實的抽象畫,吳敬恒左觀右覽,不得要領,遂題打油詩一首:遠觀一朵花,近看一個疤。原來是幅畫,哎呀我的媽!
劉文典說:“古今真懂《莊子》者,兩個半人而已。第一個是莊子本人,第二個是我劉文典,其余半個是馮友蘭。”
在中央大學兼課的教授頗多,大都西裝革履、汽車進出,頂不濟也是黃包車。唯有黃侃總是穿一件半新不舊的長衫,腋下夾了幾本書,步行到校。學校規定師生進出校門要佩戴校徽,黃侃偏偏不戴。門衛見這個衣著寒酸的人沒有校徽,就要求看他名片,黃侃大怒,說:“我本人就是名片,你把我拿去吧。”
郁達夫說:“文人當漢奸,應該罪加一等。”
錢鐘書說:“整個清華,沒有一個教授有資格充當錢某人的導師!”
劉文典不同意沈從文晉升教授:“陳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該拿四百塊錢,我該拿四十塊錢,朱自清該拿四塊錢,可我不給沈從文四毛錢!”又說:“沈從文是我的學生,他都要做教授,我豈不成了太上教授?”
冼星海拙于言詞,內心卻熱情似火。到延安后,冼常跟周圍環境發生沖突,無處發泄時,就將隔壁人家飛來的小雞打得滿屋亂飛,并怒氣沖沖地說:“保證我吃雞,否則一行也寫不出。”
汪曾祺回憶老師唐蘭的講課方式:“講‘詞選主要講《花間集》,講詞的方法只是用無錫腔調念一遍:‘雙鬢隔香紅,玉釵頭上鳳———好!真好!這首詞就算過了。”還有人這樣描述說:“唐蘭在西南聯大開宋詞選讀課,幾乎什么也不講,上課只是捧著一本詞集自己讀,讀到好處,大叫一聲‘好,學生們一驚,以為他終究要闡發點什么了。哪知他仍是接著讀,一直到下課。”
西南聯大新校舍對面有一家湖南餐館,名曰“瀟湘館”。吳宓認為這是有意玷污冰清玉潔的林黛玉,盛怒之下,強令其改名。
蘇曼殊去易白沙家做客,一頓飯總計吃下炒面一碗、蝦膾兩盤、春卷十個,外帶糖果若干。易以為曼殊手頭拮據,多日挨餓,才會如此狼吞虎咽,便熱情邀請他明天再來做客。曼殊連連搖頭,說:“不行,吃多了!明日須病,后日亦病,三日后當再來打擾。”
黃侃狂狷孤傲,特立獨行,與性格落拓不羈、被黃興罵為“害了神經病”的章太炎,以及經常不修邊幅、衣履不整,不洗臉、不理發的劉師培,被時人稱為“北大三瘋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