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驅動戰略的要素與實施路徑研究

毛亞林 黃 維 王 強 王 煒

（神華科學技術研究院有限責任公司，北京市朝陽區，100025）

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指出科技創新是提高社會生產力和綜合國力的戰略支撐，必須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要求深化科技體制改革，推動科技和經濟緊密結合，加快建設國家創新體系，著力構建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產學研相結合的技術創新體系。我國已經明確提出到2020 年建成創新型國家的戰略目標，如何從國家層面找到創新驅動的原動力，打破創新乏力的局面，是擺在我們面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對于創新的內涵與外延，各國學者研究較多，但對于驅動創新的要素研究較少，本文試圖通過理論歸納分析、數據指標比較、目標模型建模來找出驅動創新的源泉，并對各要素對創新的影響力進行排序，以期為管理層制定創新驅動發展政策提供參考。

1 創新與驅動創新的要素

1.1 創新與創新能力的內涵

創新內涵的研究可追溯到熊彼特 （1912）以德文發表 《經濟發展理論》一書，在該部著作中，熊彼特首先提出了 “創新理論” （Innovation Theory）。在熊彼特看來，所謂創新就是指把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關于生產要素的 “新組合”引入生產體系，并將創新和發明區分開來，認為創新導致經濟增長與發展，突出企業家創新主體地位等。美國哈佛大學的阿伯納西 （N.Abernathy）和麻省理工學院的優特馬克 （J.M.Utterback）于1975 年提出著名的A-U 模型和1982 年納爾遜 （Richard R.Nelson）和溫特 （Sidney G.Winter）提出的經濟增長演化模型 （簡稱NW 模型）。以上的創新理論都突出了技術在 “創新”過程中的作用，將“創新”理解為 “技術創新”。應該說，他們忽視了創新賴以進行的具體歷史環境和社會制度因素的影響。

在認識到僅從技術層面考慮 “創新”的片面性后，創新經濟學者逐漸開始重視影響 “創新”的制度因素。提出了制度創新的概念，在制度創新領域有突出成就的應首推羅納德·科斯和諾思等人。V.W.拉坦在諾思等人的理論基礎上，進一步提出了誘致性制度創新理論，指出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之間相互影響、相互依賴，引起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的需求和供給轉變的原因非常相似，因為 “導致技術變遷的新知識的產生是制度發展過程的結果，技術變遷反過來又代表了一個對制度變遷需求的有力來源”。

本文認為創新的內涵是技術創新和制度創新的統一，是指把先進的管理制度引入到生產關系中，把先進的科學技術引入到生產力中，最終形成一種新的生產能力，即創造新價值。創新不等于新技術、新產品，它是一種經濟行為，其目的是獲得一種潛在的利潤，從而推動經濟和社會的不斷發展。

創新能力是一個內涵十分豐富的概念，由若干能力要素組合而成，即不僅應包括技術創新能力，而且更應包括制度創新能力，二者相互促進、相互制約，動態演進，共同構成了創新能力的兩個主要方面。本文認為，創新能力是一個組織能否有效地激勵相關機構推動有利于發展生產力、提高經濟效益的制度創新、技術創新的能力，以及創新制度與創新技術互相推動的能力，是推動創新過程得以實施的系統能力耦合。

1.2 創新能力的測度

同創新能力的界定一樣，國內外學者對于創新能力評價指標的研究己做了不少嘗試，但至今仍沒有一套完整的指標體系。國際上的經濟組織對創新測度體系的建設比較全面，不但考慮了技術創新，也考慮制度因素。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 （OECD）自1961年成立以來，一直把創新測度的研究作為科技政策研究的重點大力推進，1997 年，出臺了《科學、技術和工業：記分牌和指標1997》，至今已發展成為一個擁有6個一級指標、76 個二級指標的測評體系，另外還有歐盟 （EU）、世界經濟論壇 （WEF）、世界銀行 （WB）和世界知識產權組織 （WIPO）等機構分別提出了自己的測評體系。創新能力的測度評價已經開展了半個世紀，由單指標測評到多指標測評，由關注創新本身到創新效益，創新測度體系本身對創新發展的趨勢產生影響。我國國家統計局近年來一直用技術開發經費投入、科研人員、科研成果、技術轉讓、新產品銷售和新產品出口六項指標為基礎，建立技術開發能力綜合指數指標。雖然該指標體系已經屬于多指標測評體系，也能從一定程度上反映我國的國家創新能力，但體系仍然不夠全面和系統，對教育、創新外部環境等深遠影響創新的因素沒有能夠體現。

根據我國當前實際情況，結合世界知識產權組織 （WIPO）等組織提出的創新測評體系，本文提出我國的創新測度體系，如圖1所示。指標體系按層次劃為3層，以國家創新能力指數為一級指標，二級指標6個分別為創新人才、創新主體、市場需求、資金投入、體制機制和創新文化，并設12個三級指標。

圖1 國家創新能力測度指標體系

1.3 驅動創新的要素

現根據所提出的國家創新能力測度體系，從創新人才、創新主體、市場需求、資金投入、體制機制、創新文化6個方面來分析驅動創新的要素。

1.3.1 創新人才 （U1）

人才是推動創新的核心，人才對創新的推動作用主要反映在企業家和研發人員身上。熊彼特認為，資本主義的靈魂是企業家，而企業家的職能是“創新”。張維迎在 《經濟增長的國王——論企業家》一書中，對企業家精神給予高度關注。企業家精神是組織的動力引擎，具備企業家精神的企業家才能夠創新。創新就是企業家把一種生產條件和生產要素的新組合引入生產體系，通過市場獲得潛在利潤的過程。創新人才的另一個群體是研發人員。研發人員的創造性思維與創造性勞動是企業成長與發展的動力源泉。研發人員的素質是影響創新工作的重要方面，研發人員的受教育程度和教育本身對國家研發人員的整體素質都起著決定性作用。

1.3.2 創新主體 （U2）

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體，政府是制度創新的主體。只有企業才是負責完成生產要素新組合的社會組織，是最了解市場需求和創新需要的社會單元。根據社會分工的不同，其他的社會組織只能擔負在創新的不同階段和環節提供創新所需的各種新要素、專業服務和政策與人文環境。制度是國家意志的體現。從科學技術角度來說，我國已經把建設創新型國家作為國家戰略，這是國家意志的集中體現。為了激勵企業家創新并最終推動技術創新，政府必須通過制度創新為技術創新提供保障。政府推動制度創新，進而推動生產關系改革，而負責完成生產要素新組合的企業推動技術創新，進而推動生產力發展。制度創新鼓勵技術創新的良性發展，技術創新要求先進的制度創新，二者互相促進最終推動了經濟社會的健康發展，如圖2所示。

1.3.3 市場需求 （U3）

市場需求從以下3個方面影響創新：（1）市場配置資源。市場機制根據市場需求與供給的變動引起價格變動從而實現對資源進行分配，合理的資源流量配置，加劇了不同產業、地區、企業間的生產競爭，提高了企業創新的積極性。（2）創新價值通過市場體現。科技成果的市場交易量和交易價格是由市場決定。（3）市場需求激發創新，創新成果開拓新的市場，形成良性循環。

圖2 創新與創新主體的能動作用

1.3.4 資金投入 （U4）

保證充足的資金投入是創新得以實施的基礎。我國的實踐證明，加大資金投入是解決我國創新能力低下的必要手段。

1.3.5 體制機制 （U5）

體制機制包含了創新體系、創新的法規制度、管理創新和國家高科技發展計劃等。推動體制機制改革的主體是政府，受益者則是技術創新。

1.3.6 創新文化 （U6）

文化本身就具有創新性，是人在世世代代的實踐活動中，從無到有、從少到多、從簡單到復雜創造出的。文化對于創新的作用主要表現在：其一，文化是社會的 “場”，給出了創新的空間與環境；其二，文化是歷史的遺產，規定了創新的基礎與前提；其三，文化是活動的資源，提供了創新的能量與動力。

1.4 驅動創新要素的影響力評價

以上從6個方面分析了驅動創新發展的要素，在創新驅動發展之路上應特別重視這6要素。本文試圖通過AHP綜合評價法對這上述6個要素的創新影響力進行評價，通過創新要素的兩兩比較獲得量化評價結果，建立判斷矩陣，使判斷思維數學化，對6要素創新影響力進行定量分析。

本文以 《中國科技統計年鑒2012》中全國R&D 人員全時當量代表創新人才因素、以全國R&D 經費投入代表資金投入因素、以企業R&D經費投入代表創新主體因素、以國家財政科技總支出代表體制機制因素，以新產品銷售收入代表創新成效，分析創新人才、資金投入、創新主體、體制機制等4個因素與創新成效的相關性。具體而言，我們將 《中國科技統計年鑒2012》中公布的2007-2012年的相關數據標記在二維坐標系上，擬合得出4條直線并求出各因素的相關系數R （如表1所示）。

圖3 新產品銷售收入與各影響因素的相關性分析

表1 新產品銷售收入與各因素相關性系數

從圖3中可以看出創新人才、資金投入、創新 主體、體制機制等4個要素與創新成效具有非常明顯的正相關性，證明了本文提出的驅動創新的要素是準確的。

下面根據專家意見，按照l～9標度方法 （見表2），對創新人才 （U1）、創新主體 （U2）、資金投入 （U3）、體制機制 （U4）、市場需求 （U5）、創新文化 （U6）6個要素進行評價、打分，得出6要素的判斷矩陣并計算AHP權重，如表3所示。

表2 九級分制標度表

表3 驅動創新各要素的判斷矩陣及權重

參考所計算出的權重W，得出在我國現階段驅動創新能力的各要素按照重要性排序為：1.創新主體 （U2）；2.體制機制 （U4）；3.資金投入（U3）；4.創新人才 （U1）；5.市場需求 （U5）；6.創新文化 （U6）。

2 對我國創新驅動戰略的思考

2.1 我國自主創新的現狀及存在的問題

近年來，我國在基礎研究和前沿技術研究、國家科技重大專項和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建設方面取得豐碩成果，科技實力大幅提升。與此同時，我國自主創新出現了良好局面：為了給創新活動提供最大的鼓勵和支持，我國政府出臺了各類政策、法規和規劃；科技研發經費投入明顯增加，資金額和占GDP比例逐年上漲；以創新型科技人才為代表的高層次人才隊伍不斷壯大。

但不可否認的是，面對新形勢新要求，我國自主創新能力還不夠強，突出表現為企業技術創新主體地位沒有真正確立、產學研結合不夠緊密、科技與經濟結合問題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原創性科技成果較少、關鍵技術自給率較低等等；另外，一些科技資源配置過度行政化，分散重復封閉低效等問題突出；自主創新體制機制和政策建設不完善；研發和成果轉移、轉化效率不高，創新與市場的關系還沒有完全理順等。概括說來，就是前文提及的6要素在我國的創新發展中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問題，突出表現為 “六缺”：創新主體缺位、體制機制缺陷、創新人才缺乏、資金投入缺少、市場需求缺欠、創新文化缺失。

2.2 創新驅動戰略的實施路徑

科技創新決定國家未來。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是黨中央在我國改革發展的關鍵時期，綜合分析國內外大勢、立足國家發展全局做出的重大戰略決策，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意義。

本文認為，影響創新驅動的6種要素排序是：創新主體，包括企業的技術創新主體地位和政府的制度創新主體地位；體制機制，構建鼓勵創新的制度和法規，發展產學研合作的創新體系，營造促進成果轉化的有效機制；加大研發投入，尤其是基礎研究投入，合理布局投入領域；推進教育體制改革，培育具有發散思維和冒險精神的創新型人才；進一步完善市場機制，充分發揮市場的杠桿作用，引導創新和市場有機結合；提倡創新的民族文化精神，培養全民創新的文化環境，構建創新的企業文化氛圍。

圖4 實施創新驅動戰略的路徑結構圖

因此，我國的創新驅動發展之道，在于提升 “六力”的作用 （見圖4）：明確創新主體，激發創新動力；完善體制機制，挖掘創新潛力；加大創新投入，提高創新實力；發揮人才作用，提升創新能力；激活市場作用，打造創新活力；培育創新文化，凝聚創新合力。

具體而言，一要落實創新主體地位，明確政府是制度創新的主體，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體，政府搭臺，企業唱戲，共同發力實施創新驅動戰略，缺一不可；政府作為制度創新主體要創造條件促進企業真正成為技術創新主體；政府應通過國家意志，以組織開展重大科技專項為手段，實現基礎性、前瞻性、長期性戰略技術的突破，推動國家整體技術提升。二要完善創新體制機制，完善科技創新相關法律，完善科技創新相關制度，包括積極探索和實踐最優科技工作組織管理體系，完善創新資源信息共享機制，完善針對科技創新的稅收優惠制度，加強知識產權工作力度，完善風險保障機制，完善評價考核機制。三要拓寬科技投入渠道、提高科技投入效率，即建立多元化、多渠道的科技投入體系，除政府應繼續加大財政科技投入之外，還要激勵企業大幅增加研發投入，促進全社會資金更多投向科技創新；要調整和優化投入結構，提高科技經費使用效益，尤其應加大對基礎、應用基礎研發活動的支持力度。四要發揮人在創新驅動中的作用，即強化企業家在自主創新中的核心主導地位，通過一系列措施激發企業家創新熱情；努力營造各類創新主體平等競爭的政策環境，鼓勵科技人員合理流動，建立以科研能力和創新成果為導向的科技人才評價標準，健全技術要素參與分配的機制，最大限度地調動廣大科技人員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五要圍繞市場來創新，強調市場配置資源的基礎性作用，通過市場檢驗、轉化、擴散創新成果，通過創新成果創造市場需求。六要培育創新文化，政府要鼓勵創新，社會要推崇創新，提高全民科學文化素質，弘揚創新精神，包容創新失敗，在全社會形成講科學、愛科學、學科學、用科學的深厚氛圍和良好風尚，激發全社會創新活力。

3 結論

本文通過理論歸納分析、數據指標比較、目標模型建模等對創新及創新驅動的要素的概念、內涵、外延與意義等進行了分析研究：包括創新、創新能力、創新能力的測度以及驅動創新的源泉等。明確提出了驅動創新的 “六要素”，并通過數學模型計算分析得出六要素的影響力排序：創新主體、體制機制、創新人才、資金投入、市場需求、創新文化。

［1］ 熊彼特.經濟發展理論.何畏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0

［2］ J.Utterback and N.Abernathy.A Dynamical of Process and Product Innovation.Omega，1975，3（6）

［3］ Richard R.Nelson and Sidney G.Winter.An Evolutionary Theory of Economic Change By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2

［4］ V.W.拉坦.誘致性制度變遷理論 ［A］.財產權利與制度變遷 ［C］.上海三聯書店，1994

［5］ OECD.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1997.Introduction

［6］ 張維迎，盛斌.論企業家：經濟增長的國王，2004

［7］ 國家統計局.中國科技統計年鑒2012 ［M］.中國統計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