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暢
我從夢中莫名驚醒,看見臥室房門大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我懵了,費力地想:門怎么會開,怎么有陌生的身影出現在家里……
這一周以來,我每向人敘述我與入室行竊者“面對面”的經歷時,以上那段都會成為開場白。是的,我被嚇壞了,也損失慘重,但這并不妨礙我體現一個文字工作者的職業本能——把故事最驚險的情節放最前面,以制造懸念,抓住讀者。
小偷是從書房窗戶進來的,當我對著門口黑乎乎的身影費力地問出“哪個”時,他拔腿就跑,又從原路逃走。警方根據窗臺上的腳印判斷,進屋的賊也許還不止一個。這分析讓我后怕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錢包被掃蕩了,更讓我沮喪的是被盜的筆記本電腦,里面存了我所有的,沒有備份的文稿資料。我曾經暢想小偷團伙里面有個文學愛好者,打開電腦看了我的稿子后,愛不釋手,心生崇拜——如果他還是“老大”當然就更好了,向手下弟兄宣布:“這是個人才,這東西咱還她去!”
當然,我終究沒因為插上想象的翅膀就真的飛上天去。事實是我不僅等不來崇拜我的另類文學青年,還得強忍悲痛,拼命回憶被盜前兩天吭哧吭哧打在電腦上的稿子,把它們用紙筆重新來過,交給編輯,否則,我將繼續損失稿費、信譽,以及轉移注意力減輕郁悶的機會。
朋友安慰我:蝕財免災。我信。我已經不再幻想一個愛護人才的“黑幫老大”,也不寄希望于我公安人員將之手到擒來。挺平靜的,認栽。只有一點后遺癥——但凡看見身形相仿、留較長毛栗頭的青年男性,都會懷疑是小偷,于是會冷眼相對,一副“別以為我認不出你”的樣子。沒辦法,誰叫那晚的小偷讓我看不清臉,只瞧出剪了個毛栗頭?
一周過去后我的最大收獲就是:大致總結出了貴陽男性常有的幾種發型及其特點。我漸漸開始樂觀——吃虧是福,沒準我會成為一位優秀的、搶手的、在哪里倒下又從哪里爬起來的大牌美發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