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雪人

大熊

早上在微博上看到一個小故事。

村里有個孤兒叫Nasa，經常奔跑高呼：“不好啦，外星人要來啦！”盡管村里連根外星人的毛都沒有出現過。樂此不疲的Nasa有個秘密，他是個超能力戰士，每次外星人來襲都被他擊退了，次數多到數不清。而看到Nasa就會生氣的村民們，其實也有個秘密，就是周末夜里，套上麻袋，扮外星人陪Nasa玩。

突然就想起了你。

我們倆只做了一年的同桌，跟大多數相親相愛的同桌不一樣，我不喜歡你這個孤僻冷淡的學霸，你也討厭我這個一下課就往小賣店跑的學渣。

有一次音樂課你沒帶書，我好心地把音樂課本推到中間想跟你一起看。可是，當老師喊我唱某段歌詞的時候，你卻迅速地掏出圓珠筆把那段歌詞涂黑了。

我發誓要報仇雪恨，可我抓耳撓腮想了一天也沒有想到辦法，晚上回家在偶像劇里找到了靈感。

報復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欺騙她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你家，提著兩個包子一杯豆漿。你出來的時候嚇了一跳，一臉戒備地問我想干什么。

我說：“我來接你上學。”并且笑瞇瞇地遞上包子豆漿。

你沒接，丟下一句“你有病啊”就獨自走掉了。我追上你，強行把早餐塞進你的手里，自以為酷酷地轉身丟下一句：“你要是不吃就丟了吧。”

結果，你真的丟了。

我沒氣餒，每天用零用錢給你買好多好吃的，放學后送你回家。雖然，零食你一口也沒吃，放學后我也只能走在你身后十米外的地方。

我總是可憐兮兮地問你：“我永遠沒有辦法溫暖你這個雪人嗎？”你不理睬我。

為了拉近拒絕，我開始向你這個學霸請教問題。

剛開始你不理我，后來變成一臉不耐煩地在草稿紙上寫好丟給我，再后來開始親自教我該怎么做，雖然還是不停地被你羞辱。

我暗喜，這代表報仇雪恨的日子快到了。

有一次，我們在班里一起做一道很難的題，我說：“我們比賽看誰先做出來。”你輕輕地說“好”。我埋頭苦干，竟然把那道題給做出來了，側頭看你還在認真地算題，得意揚揚地說：“我贏了。”

你把草稿紙揉成一團，嘴角扯了扯，像是笑了。

可能真的太開心了，我得意忘形地用手捏了捏你的臉頰，說：“你笨死了。”

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么親密，心一沉，羞恥萬分地縮回手，趴在桌子繼續做題。你的臉也有點紅，也趴回桌上做題。

過了一會兒，你的手肘一點點地越過中間的空隙，輕輕挨上了我的。我偷看你，你面無表情，所以我也只好面無表情地做了一題又一題。

后來我從垃圾桶里撿回那張草稿紙打開來看，原來你沒有故意讓我，你是真的沒做出來。我學習進步得讓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突然不想進行這個報仇計劃了，不住地罵偶像劇害人。

第二天，我開始疏遠你，不再接送你上學放學，不再給你買好吃的，不再請教你問題。

然后你就更加孤僻了，除了上課回答問題以外，課余都只是埋頭做題。

第二年，因為我的成績有了點起色，我爸花了很多錢把我塞進了重點中學。

收拾桌子那天，你還是面無表情，只埋頭做題。我猶豫了很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內疚地走掉了。

后來賣舊書的時候，又看到了那本音樂課本，翻到曾經被你涂黑的那一頁，突然看到旁邊還有一行小字。

我緊張極了，按照言情小說的正常路線，這難道是你對我的表白嗎？

其實不是。

你說：“傻子，其實我早看穿你了。但我做了那么久學霸很無聊，突然也想要耍你一下。從開始拒絕到慢慢接受，其實都是我計劃好的。那次我們比賽做題，我知道你肯定會去翻垃圾桶，就故意沒做出來讓你贏。我以為你報仇的日子馬上就到了，結果你竟然放棄了，可惡！傻子你就要走了，我會懷念你的。溫暖的雪人留。”

懷念什么啊，你當我死了嗎。

我嘴里罵出這句話，嘴角卻開始抑制不住地往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