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森鳳


1海底的神秘六邊形
1976年,美國國家海洋及大氣管理中心科學考察隊的海洋教授彼得·A.羅納和他的同事在大西洋中部深底淤泥發現了一種奇怪的正六邊形圖案。它們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排列在一起,就像是人工制作的。他們找了很多海洋古生物專家,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東西,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們甚至認為,這些六邊形圖案可能是外太空生物入侵海底留下的足跡。
1978年,羅納和同事喬治·F.梅里爾發表了一篇論文,排除了多種可能,將它稱為“不明身份的無脊椎動物”。
文章發表后不久,羅納就收到一封署名為阿爾道夫·塞拉切爾的信件,里面附了一篇論文的復印件。阿爾道夫·塞拉切爾是德國一位古生物學家,他在論文中詳細描述了距今約5000萬年的深海古生物化石在歐洲大陸出土的相關情況,認為自己的研究可能會對羅納確認這一神秘深海物體的身份有幫助。塞拉切爾認為,羅納發現的可能是一種被認為早已滅絕的物種。這些正六邊形可能是某種古生物建造的一種垂直隧道的出口。這種隧道有可能是一個深海網絡,既可能呈水平方向鋪設,也可能直接通往洋底的淤泥中。若干不同走向的隧道共同組成了這些規則的六邊形圖案。這些隧道極有可能是由一種蠕蟲動物建造的“養殖”工程,用以培育可食用的細菌等微生物。那些精致的六邊形造型很可能是后期演進的結果,具有更強的穩定性,能在經歷5000萬年的漫長考驗后得以保存。
按照塞拉切爾的推測,這類古生物最初可能是在淺海水域挖掘隧道,后移居深海,以便在不受任何干擾的情況下實施食物培育計劃。隨著時間的推移,挖掘隧道演變為一種習性,多入口的便利要求促進了環線的形成,也最終成就了精致的對稱六邊形造型。
塞拉切爾在信中說,愿意與羅納合作研究這種生物。
1990年,羅納開始嘗試在“阿爾文”號小型深海科研潛水器的幫助下攜帶背負式潛水設備探訪距離目標熱泉大約300千米處的深海裂谷東墻。若干年前,正是在那里,他們拍回了神秘的六邊形圖案照片。在深海潛水器配備的機械手的協助下,他們成功地把一些塑料管插入深海底部的淤泥中,采集到圓柱狀樣本。
羅納發現,當年拍攝的照片上那些看似暗點的東西的確是小孔,跟塞拉切爾在論文中提及的一種古生物Paleodictyonnodosum(意為“遺跡化石的結節”,網格筆石屬動物,存在于中寒武紀到早石炭紀)的化石非常相似,但沒有發現蠕蟲或類似生命體的蹤跡。
1991年,羅納再次獲得與深海之謎親密接觸的機會。這一次是陪同加拿大導演史蒂芬·洛拍攝“泰坦尼克”號沉船(沉船殘骸位于水下約3810米的深海海域,與他們發現六邊形圖案的地方相距數百千米)。洛特意從莫斯科海洋研究所借來兩臺深海潛水器“米爾1”號和“米爾2”號。
“米爾”深海探測器的載人區非常狹窄,只能容納3人。羅納和來自俄羅斯的資深科學家在領航員的帶領下,開始了這次科考的首航。
他們的目標是從熱泉以東到有六邊形神秘圖案出現區的廣闊區域。探測器以每小時1.6千米的速度緩緩下沉至洋面以下約4000米的海域,并在一處正冒著濃濃“黑煙”、有大量蝦群環繞的“煙囪”旁停了下來。而后,他們的探測器繼續向東行進,從布滿鮮艷的紅、黃色礦石的熱泉噴射口上滑過。一段時間后,他們終于看到了沉積物表層的六邊形圖案。他們繼續向東移動,發現深海沉積物的顏色逐漸由淺棕褐色變為紅棕色。直到一些數米高的“大煙囪”陸續出現,他們才發現探測器已經行進到一片毫無生命跡象的“煙囪”頂端。此時,他們降落在散落著多個坍塌“煙囪”的深海底部。這些“煙囪”直徑達數米,上面還有類似希臘古神廟圓柱外側刻鑿痕跡的凹槽。
這次的實地考察大約持續了15小時,“阿爾文”號在深海海底進行水下作業的時間最多為4小時。后來,羅納又親自駕駛“爾文”號采集到若干六邊形物體,他們對其核心部分進行干燥處理后把它們保存在飽和環氧基樹脂中,成功地維護了其表層的神秘孔洞。由于無法繼續深入研究,他們只能把標本收藏起來。
第三次與神秘六邊形親密接觸是在2001年。“阿爾文”號安裝了高分辨率的電視攝像機和大功率水下照明裝置(能夠照亮相當于半個足球場大小的海域)。這套新設備在大西洋海底探索中表現十分出色。羅納和塞拉切爾的認識已趨于一致,都認為應該能在深海找到與建造六邊形隧道網絡的古生物Paleodiotyonnodosum的化石相匹配的活物。
2003年6月,他們再次駕駛“阿爾文”號潛入大西洋海底。探測器剛停穩,他們立即著手尋找棱邊清晰的六邊形物體。幾秒后,他們就通過圖像監視器找到了密布小孔的淤泥,下面就是六邊形的隧道網絡,幾乎和那些化石的陣列一模一樣。這次下潛,他們真正找到了確鑿的證據,最終把這種生物與化石Paleodictyonnodosum聯系了起來。這次在海底發現的生命體,與之前在陸地發掘出的古生物化石完全吻合。也就是說,這種被認為早在5000萬年前就已經滅絕的生物,很可能一直在深海持續繁衍。
不過,仍有很多未知等著他們回答。比如,這些小孔和地下隧道是這種動物挖的洞穴還是其身體的一部分?塞拉切爾認為是洞穴,他堅持認為這些地下隧道是某種類型“農場”。在這個“農場”里,一種未知的蠕蟲或其他生物體“飼養”更小的生物體供自己食用。羅納認為,這些小孔是這種生物身體的一部分。他們至今還沒有捕捉到這種生物的活體,這片區域的輕微沉降作用意味著看上去新鮮的小孔可能已在海底持續了數百年之久,所以很難說它們是某種活著的動物的巢穴。
在這個問題上,這兩位科學家誰都不肯讓步——盡管他們已經合作了30多年。“觀點不一致在科學上是必不可少的,”塞拉切爾說,“這會迫使你去尋找新的、更多的證據。”
羅納渴望在漆黑的海底世界進行新的探測,以發現更多的生物遺跡,并設想在海底設置一臺遠程照相機:當這個幸存下來的古老神秘生物生長并與周圍的黑暗環境“作用”時,這臺照相機就會捕捉到它的身影。“它是了解過去的一扇難得的窗口,”羅納說,“現在我們需要揭開這個神秘之物的面紗。它是什么?我們需要找到一個活體。”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