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和大熊貓，誰先滅絕？

蘇光陸

1

迪姆西·特理卡斯從小就喜歡鯊魚，上大學時就開始到鯊魚聚集的海域做系統的觀察和記錄，在完成有關鯊魚生命周期研究的博士論文后，他已經是世界著名的鯊魚專家了。

特理卡斯表示，自己拿鯊魚和大熊貓做比較不是心血來潮，它們的確具有某種內在聯系：都是地球上珍稀的哺乳動物，因為人類的濫捕濫殺和自身的繁殖困難瀕臨滅絕。因為中國制定了嚴格的法規，加之不惜重金進行人工繁殖，終于將大熊貓從滅絕的邊緣拉了回來。鯊魚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等人們意識到鯊魚即將消失時，情況將無可挽回。因為以鯊魚暴烈的習性，人工繁殖幾乎是不可能的。

大海里沒有鯊魚，可不像陸地上沒有大熊貓——失去了大熊貓就好比我們身邊一種艷麗的花朵不再綻放；而大海里失去鯊魚，將造成可怕的生態災難。

神奇精靈

全世界共有不同鯊魚近400種，每種鯊魚都處在它生存區域的食物鏈頂端。大白鯊更是海洋中的霸主，它們搖曳于海面上的背鰭無異于獵物葬禮上的旗幡。雄踞食物鏈頂端的它們，所到之處無不充斥著獵殺和死亡。

鯊魚有兩個“聽覺”系統，可以分辨出數百米之外魚鰭撥水的聲音和上千米外海狗發出的極其微弱的鼻息聲。它的一套聽覺器官位于側鰭，另一套“聽覺器官”位于頭頂的一個小開口處，是一圈充滿膠狀物質的環形管道，被稱為鯊魚的第六感官。利用它，鯊魚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地球磁場和獵物的準確位置。比如，鯊魚能夠通過這些電感應器感知深埋在沙堆里的比目魚的心跳。鯊魚還是地球上嗅覺最靈敏的動物，在其口吻周圍密布氣味感知器，能在千米之外嗅到一滴血流入大海的味道。此外，鯊魚的眼睛與貓的眼睛相似，可以發出光亮，在其視網膜后有一層被稱為反光板的特殊視膜。像鱷魚等動物一樣，一些鯊魚能以瞬膜來保護自己的眼睛在捕獵時免受傷害。鯊魚還可以分辨顏色，其晶狀體的強度是人類眼睛的7倍。鯊魚的皮膚很神奇，上面布滿微小的溝槽，在鯊魚繃緊肌肉后，它們的濾水機制可以為鯊魚提供強勁的推力。

特理卡斯觀察發現，鯊魚并不像某些影視劇描寫的那樣，是殘暴的殺戮機器，它們不僅對獵物很挑剔，而且每隔兩三天才捕食一次，如果捕到的是海豹、海狗等大型獵物，它們進食的間隔還會延長。鯊魚的消化道較長，消化的速度很慢，飽餐一頓后，需要四五天才能消化掉，這可能就是鯊魚為什么十七八歲方能成熟的原因。在它們成熟后，生長速度就會更慢，某些鯊魚甚至可以活到100歲。

鯊魚的繁殖頗具暴力色彩，交尾時雄鯊會死死咬住雌鯊。為了確保自己的身體不被雄鯊鋒利的牙齒咬穿，雌鯊都進化出了比較厚實的皮膚。幼鯊出生時，已經完全發育。雌鯊體內的卵子并非都是受精卵，當未出生的幼鯊在娘胎里長出牙齒后，就會將未受精的卵子全部吃掉。

沙虎鯊有兩個子宮，每個子宮都可以同時孕育幾個受精卵。當幼鯊長牙后，它們就在母體內相互吞噬，直到剩下最后一個勝利者。因為出生前就把肚子吃得飽飽的，所以在它出生后，一個月不覓食也不會影響它的成長發育。

鯊魚的繁殖特征與大熊貓接近，繁殖數量少，幼崽發育緩慢，成熟較晚，過度捕殺就會使其物種難以迅速恢復到正常數量。一旦遭到集體捕殺，對一個區域的鯊魚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慘遭殺戮

特理卡斯用無可辯駁的觀察數據證明，近30年來鯊魚數量的銳減速度超過了過去300年，作惡的黑手就是20世紀80年代繁榮起來的亞洲魚翅市場。魚翅銷售呈直線飆升的態勢，1千克魚翅從75美元猛增至200美元，這直接導致人們對鯊魚的狂捕濫殺。

據美國國家海洋漁業管理局的跟蹤統計，自1987年以來，每年都有大量的沿海巨鯊被捕殺，其被捕殺的速度已經遠遠超出它們繁殖的速度。1989年，大約有48.8萬條沿海巨鯊被捕殺，達到了人類捕殺鯊魚數量的頂峰。2年之后，這個數字降到37萬條，1995年又降至35萬條。雖然數字呈現遞減的趨勢，但鯊魚的總體數量在各大洋都明顯減少了。原因很簡單，新生鯊魚的數量還不及人類捕殺數量的1/10。照此發展下去，用不了很久，鯊魚就會在大海里徹底消失。

后果嚴重

穩居食物鏈頂端的鯊魚對海洋生態平衡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成群的鯊魚從某一特定的區域消失，必然導致該區域生態關系的混亂，其嚴重后果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突顯出來。

特理卡斯在一篇論文中寫道：“鯊魚對其食物鏈下游的一切都會產生影響，若沒有鯊魚，某一特定生態群肯定會發生巨大變化。”

在澳洲塔斯馬尼亞海域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情況變化之快簡直令人措手不及。在塔斯馬尼亞周圍海域原本生存著數量可觀的鯊魚，在商業利益的誘惑下，人們對這些鯊魚大開殺戒。只用了幾年時間，這里的鯊魚幾乎被趕盡殺絕了。結果是鯊魚的獵物章魚在短時間內泛濫成災，其數量遠遠超過它們的獵物龍蝦。于是龍蝦很快消失，又直接影響到當地的捕撈業，進而波及旅游業，使號稱全世界最干凈、空氣最好的塔斯馬尼亞的人氣，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美國的佛羅里達州，那里的海洋食物鏈是鯊魚吃章魚，章魚吃隆背哲蟹，而隆背哲蟹是當地漁民的主要經濟來源，同時也是佛羅里達招徠游客的招牌食物。直到最近10年佛羅里達海域的鯊魚得到有效保護后，美味的隆背哲蟹才又回到人們的餐桌，但個頭都很小。

特理卡斯多次呼吁美國和聯合國相關機構學習中國保護大熊貓的做法，制定更嚴厲的國際法規，在全球海域禁止捕殺鯊魚，嚴禁包括日本等國家以民族飲食需要為借口的任何傷害鯊魚的惡劣行為，給鯊魚至少100年的時間，以休養生息。

鯊魚不像大熊貓可以人工繁殖，科學家幾經努力，但人工繁殖鯊魚的實驗均告失敗。從表面上看，鯊魚的數量還遠遠超過大熊貓，但它還是在無可挽回地走向滅絕。而大熊貓的境況正在逐漸好轉，各地動物園不斷傳來幼崽降生的消息。所以說，鯊魚先于大熊貓滅絕是很可能的事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