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

“到底應該叫你助理教練？代理主教練？還是其他什么？”甘肅衛視的美女主播，有些迷茫地問李毅。她確實不太熟悉足球，哪怕她非常知道李毅這個名字。

“你就叫我大帝吧。”李毅笑道。

他的笑容有些滑稽，笑紋擴散得很大，眼角會擠出一些皺紋。我從側面看著這張臉，突然聯想到那張網絡上隨處可見的姚明笑臉，側面看上去真有點像。這不是絕對的歡笑，似乎笑容里夾雜些許愁容、些許無奈。

但李毅很灑脫，有很多笑容，哪怕遇上一些不如意，他也只是嘀咕兩句。這次遇上李毅，是偶然的機會，在甘肅衛視和云傳媒合作的中超聯賽直播當中，半場休息的時候，美女主播又要對兩位嘉賓進行身份介紹，無意中又制造了“深圳紅鉆俱樂部助理教練李毅”的口誤。顯然這不是對李毅身份的描述，他目前是紅鉆的主教練，即將帶隊出戰中甲新賽季。“從現在開始，你應該叫我李指導。”鏡頭被切走，進入到廣告時段，李毅對美女主播如是說。他的口吻里，聽不出半分不悅，總有些玩世不恭的調侃。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李毅，過去幾年，對他突然的名滿天下，有過一些不理解。最早李毅在網絡上被惡搞，和我一位前同事采訪他時的一段經歷有關。那次普通的訪談里，李毅和熟識的記者聊起歐洲足球，談到如日中天的亨利，介紹起他的技術特點時，李毅說了句：“其實我護球也有些像亨利……”

就因為這一句話，李毅成為了被惡搞、被妖魔化至極的網絡人物。原因并不難理解：中國足球每況愈下，國家隊競技成績一塌糊涂的背景下，一位國腳居然敢拿自己和亨利對比，簡直是沸反盈天。但是回去查看一下那段對話紀錄，考慮到當時的語境，李毅的自比，實在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句話。然而就因為這一句話，他成為了一個公眾形象與眾不同的人。

他不再是一個以速度和突破聞名的前鋒，反倒是中國足球丑陋的一個組成。而更奇妙的是，李毅沒有太多反抗，沒有像蘇偉那樣，最終必須去尋求心理醫生的幫助。他對這一切轉化看得很淡，依舊用自己的方式灑脫對待。他并不優雅，有點玩世不恭，但他不會為別人的評議背上多少包袱。他甚至還能放下身段，和那些攻擊他、調笑他的人，進行溝通互動。

我想“大帝”的稱號，就是因為他這樣的性格才產生的。百度貼吧第一的“大帝吧”，“大帝”本人還會不時上去發發貼，和吧友們互動，這多少有些不可思議。至于后來他的形象又是一轉，成為了屌絲逆襲的代表，我不知道這轉變是怎么產生的，不過這一切卻并不難理解。

李毅就坐在我身邊。見面第一句話，他會夸張地說：“我可是看你文章長大的……”他剛在城外帶隊訓練結束，應朋友之邀，趕過來捧場說一場球。李毅的直率和隨性，無處不在。說這場江蘇舜天和貴州茅臺的賽季首戰，他的直率和專業，都讓人驚訝。說到鄧卓翔，他坦言鄧卓翔的狀態達不到中超上場標準，“但他是高指導的愛將”；說到孫繼海，他比喻為“中超的吉格斯”。他不在乎這全國直播的衛視平臺上，他的話語會引發多少爭議。他很真實。

夜幕下的深圳街頭，春風里夾雜寒意。李毅說了兩個半小時的比賽，直播結束立即去取車回家，沒有吃晚飯，其間甚至沒有喝一杯水。在這個城市的街頭，他和身邊的人一樣，也會顯得尋常普通。“大帝”與否，改變不了他自己的生活軌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