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顯南陽水文化魅力 展示地域歷史風采

□肜海平（南陽市水利局）

自古以來，南陽以“人杰地靈”而著稱。在這里，水利技術的發明創造、水資源的科學利用、發達的農業灌溉、古老的黃金水道、名人治水事跡燦若星河……

1 顯赫的歷史和優越的地理區位

“南陽”，因其位于伏牛山之南，漢水之北，又屬古時中國之南部，故得名南陽。南陽又簡稱“宛”，是一個獨特的扇形盆地，這里四季分明，雨量充沛，水資源豐富，是我國江河淮三大流域攜手之處。境內丹、唐、白、淮、湍、刁、灌等河流縱貫交錯，自東、西、北三面環山下瀉，潤澤肥沃開闊的盆中平原，然后南流出境，自然氣候條件可謂“得天獨厚”。南陽歷史悠久，文化厚重，在中華民族悠久的文明史上占有燦爛的一頁。1979年2月6日《人民日報》發表新華社消息：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專家在南陽地區考古挖掘發現，早在五、六十萬年前，中原人類鼻祖——“南召杏花山、小空山猿人”就在漢水流域白河上游一帶繁衍生息，這個發現填補了中原地區古人類分布的空白，南陽因之成為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發祥地之一。

水利孕安瀾促發展。正如國際箸名地理學家陳正祥教授在《中國文化地理》中所論述的，早期的楚漢文化基本上是農耕文化，農業的高度發展，需要適當的水熱條件，中國文化中心的發育和移動是與較佳的生產條件密切相關的。再參照著名地理研究文獻《胡煥庸人口地理選集》提出的“璦琿騰沖線”理論，南陽盆地正好是我國東南部中生態環境很好的區域，人口稠密、地理位置重要且歷史文化厚重。有人對《古文觀止》這部收錄“上起東周下至明未，反映中華五千年文化歷史精髓文章”的古文書進行了統計分析，該書12卷222篇文章中竟有31篇與南陽有關，占到了1∕7的份額。例如：東漢三國時期著名軍事家、“智圣”諸葛亮的《前出師表》，明確表述“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陽”；《過秦論上》文中提到了南陽人、“商圣”范蠡（陶朱公）之富有；《岳陽樓記》是北宋政治家、文學家范仲淹在南陽作官時期創作的；《諫逐客書》、《獄中上梁王書》均提到南陽人、春秋時期政治家百里奚之才能。這充分說明歷史上的南陽也是一個重要的文化中心。據史書《讀史方與紀要·卷五十一》描述，南陽“南蔽荊襄，北控汝洛，當豫鄂陜之交通孔道，堪稱南北腰膂，中原通衢要地”。戰國時期，身兼六國宰相的蘇秦曾說過：南陽這里“北有成皋之固，西有商阪之阻”，是難得的形勝之地，應當好好治理，以抗強秦；唐朝昭宗年間，宰相朱樸曾建議朝廷將國都遷往南陽。他說：“南陽在襄陽北，地理環境優越，實在是形勝之地，若在那里建都，可永無外寇侵擾之虞”。南陽不但戰略位置重要，更顯赫的是其地處漢水流域丹江和唐白河水系，水運交通發達、物華天寶、景色宜人，灌溉農業條件優越，膏腴沃野，引發河系兩岸集鎮貿易發達，經濟文化繁榮，招徠豫、鄂、陜、山、江、浙、川商賈如云，史上曾被譽為“淯流錦帶”（淯水：古河名，現稱白河）。

2 厚重的水利文化

南陽是遠古中華大地開發最早的一個地方。據《水經注》載：舜時，輔佐大禹治水有功的伯益，在治水實踐中發明了鑿井技術（見《世本·作篇》），被封于呂（今南陽城西）。“地下水”的利用，使南陽的先民最早離開狹窄、低洼和潮濕的河谷地區，向更廣闊的平原高地拓展。到了東漢時期，南陽人“科圣”張衡發明了漏水轉“渾天儀”，這是世界上第一臺利用“水能水力”推動而自行運轉的天文儀器，這個發明使我們的先人探索宇宙有了可能，并成為后世天文鐘的起源。那個時期，南陽太守杜詩還創造了著名的水排“。造作水排，鑄為農器，用力少，見功多，百姓便之”。水排是臥式或立式水輪，利用水能帶動皮囊鼓風的機械裝置。東漢到魏晉時期，水力鼓風冶鐵——水排，以及谷物加工的水磨、水碓、水轉連磨、水擊面羅、水礱、水碾、水轉紡車等水力機械普遍推廣。我國的水排技術，比歐洲類似機械裝置要早1200多年。歐洲人在14世紀才煉出生鐵，而南陽的宛城瓦房莊漢代冶鑄遺址考古發現證明，我國在漢代已開始采用水力鼓風技術來煉鐵。英國科學史學家李約瑟在《中國科學技術史》第三卷中稱贊水排“肯定了中國古代科學技術的光輝成就，證明了中國人民對世界文明史所作的較大貢獻”。水排的發明，為我國古代水能利用和現代水電事業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在水工建筑技術上，古代南陽首創了渠系交叉建筑物——渡槽。隋、唐時期，趙渠為了灌溉，曾在唐河干流上修建了一座渡槽，有“飛渠過唐河”的記載（見《唐縣志》）；另有《宋會要稿·食貨》記載：宋神宗時期，在地方官陳世修主持下“，于唐州石橋南北岸疊石為馬頭，造虹橋，架過河道，引水入東邵渠，使二百里以內的農田遍獲水利”。這個工程技術原理也是現在的渡槽。

在水利建設方面，南陽的歷史更為久遠和富有成就。《水經注》記載，三皇五帝時期大禹治水“導淮自桐柏，會于泗、沂，東入于海”。桐柏縣鴻儀河鄉固廟村為大禹治水的源頭，秦朝曾在固廟村建立淮祠，漢代建立淮瀆廟，明代于此建立淮源碑。戰國時楚國在湍河上建造楚碣，攔河蓄水，建章立制，引水灌田，創中原地區農田水利之先河。西漢南陽郡太守召信臣創六門碣、鉗盧坡、召渠，經東漢南陽太守杜詩，晉鎮南大將軍杜預等重新擴建，灌溉農田效益近三百萬畝。以召父渠為代表的水利體系，使南陽盆地平原在漢代就成為與鄭國渠所在的關中平原、都江堰所在的成都平原齊名的全國三大灌區之一。當時百姓的衣食之源全來自農業，農業空前發展帶來兩漢的經濟繁榮和政治穩定，宛城周圍已成為全國經濟最富庶的地域之一。那時期，南陽郡總人口240萬，“商遍天下，富冠海內”被譽為全國六大都會之一。唐朝大詩人李白曾吟詠漢時南陽之繁華：“清歌遏流云，艷舞有馀閑。遨游盛宛洛，冠蓋隨風還…”，這便是當時南陽發達社會的物質景觀和人文景觀的真實寫照。這一段水利史，是我們的寶貴精神財富，南陽人民把召信臣、杜詩親切地稱作“召父杜母”，至今民眾仍進行祭祀。近代中國官德文化教育所崇尚的“父母官”一詞便是由此而來的。

時至近代和現代，南陽的水文化發展更是傳奇多彩。晚清至建國前，尤其是民國期間，中原地區戰亂不斷。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由于南陽地處河南省偏遠的西南部，偏安一隅，為規僻日本侵略軍戰火，當時的國民黨河南省政府遷駐南陽盆地。陸續隨遷的還有國立河南大學、國立黃河水利專科學校、國立信陽師范學校等30余所高校，時間長達7年之久。這些學校在南陽招生辦學，師生人數保持在2萬多人，先進的思想理念和新技術知識，熏陶、啟迪了南陽民眾，帶來了文化教育的繁榮，提高了南陽社會的文化底蘊。這時期，以宛屬十三縣“治河改灘造地，水土保持農業灌溉”為自養目標的“宛西地方自治運動”應運而生，建成了著名的別公堰灌區，建造了河南省有史以來的第一座水力發電站（蓮花寺崗水電站）和當時十分罕見的大跨度鋼筋砼公路橋（湍河洋灰橋）。盡管是戰亂時期，百業俱廢，但南陽盆地的水利事業與全省其它地區相比卻是小有成績的。

3 傳奇的水運交通史

歷史上的南陽是國內重要都會，與“舟楫之便、水運之利”密切相關。其境內發達的水系河流，可謂“黃金水道”。據《尚書·禹貢》記載：唐、白河早在夏、商時代就是荊州地區向王室交納田賦的貢道，其走向是“浮于江、沱、潛、漢，逾于洛，至于南河”，即經長江入夏水，轉入潛江縣的東荊河，進入漢水，溯漢水經白河北上到達南陽，然后借陸運轉運，再下洛水入黃河而至帝都“南河”(今三門峽地區黃河北岸)。公元前323年，《鄂君啟節》之舟節記載，楚國的西北水路自今湖北鄂城出發，經吳塘、梁子湖，穿長江溯漢水而上，經鄢郢，由漢水入白河，過芑陽(今宛城區瓦店河西)入棘水(今溧河)達黃棘(今新野縣東南龍潭鄉張樓村)，通過夏路到達邙。

秦、漢時期，南陽已成為全國較大的經濟文化中心之一，方城縣的廣陽大棗在漢代不僅列入皇家享用的“貢棗”，而且常通過水運由唐河航運遠銷湖廣。

隋、唐時期，江南漕糧除利用大運河北運之外，長江中游一帶仍以漢江水運為主，經丹江與關中相通，經唐、白河而溝通中原。唐代的南陽漕糧即通過唐、白河入漢江，再逆流經丹江拉纖西運陜南，爾后由陸運至西安。

宋、元、明時期，丹江、唐、白河仍是中原和江南諸州聯系的通道。南陽的宛城、賒店鎮、源潭鎮、瓦店鎮、新甸鋪、李官橋、荊紫關等沿河集鎮都是水旱大碼頭，十分繁忙。

清代的南陽，是豫西南的商貿中心。南方各省的物資通過唐、白河運抵南陽，北方中原各地(包括陜、晉）部分物資也由唐、白河的水運而匯集南陽，唐、白河成為南陽運輸的重要通道。清光緒年間，新修《南陽縣志》(卷三)記載:“唐、泌之間的賒旗鎮，豫南巨鎮也，南船北馬，總集百貨，尤多秦鹽、茶。咸豐三年興榷關(即關稅），其市歲稅常巨萬。”同卷中又稱:“縣南六十里之瓦店”，或曰“漢水之小長安也”，地瀕淯水，民習舟揖帆檣，出入時有盈余。

民國時期，中原地區公路、鐵路尚不發達加上戰爭破壞，唐、白河水運仍是南北交通和貨運主要手段,沿河兩岸經貿保持繁榮。唐河水道上被稱為“小漢口”的賒旗鎮，商業人口就有近20萬，每天進出沿河碼頭的商船多達200余只，大型帆船還可上航至唐河縣源潭鎮。抗日戰爭爆發后，華北、豫東失守，這個偏僻小集鎮憑借著唐河水路運輸的自然優勢，竟然發展成為有大小工廠180多家（其中煙廠72家，釀酒業40余家），各種商號、旅店千余家，招徠鄂、湘、川、黔、滇等省客商，被譽為“小上海”的商埠。白河水道也是一年四季通航。當時南陽宛城有船行五家，每年4-10月船行繁忙，每日可達百余只，逆水北來載運南方雜貨布匹、火紙、茶葉、煤油，下水裝運南陽糧食、絲綢、麻油等。“山移湖來，蒼海桑田”，如今南陽社會已發展至高速公路、鐵路和航空運輸四通八達，全天候、高效快捷的交通運輸能力，甚至可以直達世界各地。內河水運早已退出了歷史舞臺，人們只能在前輩懷舊的思緒中、在地方志書中去尋覓昔日南陽版“清明上河圖”之輝煌,但這些水運文化珍貴，精神作用巨大。

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是南陽值得特別書寫的一筆。早在我國北宋時期，南陽就做了“南水北調”工程嘗試。公元978年，宋太宗趙匡義詔令征發唐、鄧、汝、穎、許、蔡、陳、鄭等中原諸州的民工及官兵約10萬之眾，開鑿“襄漢漕渠”。該漕渠首段在湖北省境內，中段在河南省南陽地區，試圖在南陽的夏商鋪一帶，筑壩置堰，攬白河水，引水北上，越過方城埡口，經石塘，沙河，蔡河，睢河抵達京師汴京。這樣可溝通長江、漢水與黃河、淮河的聯系，增強襄陽荊州、川湘和汴京的聯網漕運。由于當時的生產力水平和施工技術水平落后，工程未能成功，但其意義十分重大。

1952年，毛澤東同志在視察黃河時提出“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一點來是可以的”。中央決定要搞跨流域“南水北調”工程，毛澤東主席還委托周恩來總理轉告長江水利委員會的同志們，要讀點“宋史”，要擴大對漢水流域的搜索比較。在以后的查勘中，工作人員在漢江和淮河流域分水嶺的伏牛山脈與桐柏山脈之間查明，有一處低而平坦的埡口，稱作方城缺口。在漢江丹江口建水庫自流引水，經南陽盆地平原由方城缺口進入淮河流域，然后向東北經許昌等地在鄭州附近入黃河到京津的線路最為理想。這與北宋開鑿的“襄漢漕渠”線路基本一致，這便是中國“南水北調工程”中線一期工程。千里水渠始于南陽，中線總干渠從淅川縣陶岔村渠首到北京全長1277公里，南陽就占了185.5公里。

時代選擇了南陽，國家選擇了南陽。隨著丹江清水迢迢奔流北上，南陽的使命，將與生態、治污、環保、綠色永遠緊緊聯系在一起，為中國夢的實現源源不斷地輸送碧波萬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