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恐懼同行

孫開元+編譯

收到諾克斯學院的演講邀請時，我得承認：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你們希望能給予忠告的人。在我出演的電影里，我扮演的角色總是喜歡出餿主意，卻又不長記性。所以我有些緊張，有些害怕，不知道講些什么才好。

但是后來我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經歷，我覺得一定要和你們分享。是的，我今天要告訴你們的就是： “恐懼是我們的良師。”事實上，我們生活中最有價值、最具啟迪性的事情之一，就是“恐懼”。

在我8歲那年，第一次看了喜劇節目《星期六之夜》。這個節目把我看傻了，我根本理解不了里面的笑話，不過還是迷上了里面的熱鬧場景，而且很想成為節目中的一個角色。隨著年齡增長，我當喜劇演員的愿望越發強烈了。終于大學畢業后，我去了紐約，卻找了個電影助理剪輯員的工作。

這不是我的理想，但是我想得開。“我需要掙錢，而且這工作能教會我制作電影的過程，對電影設備有所了解之后，我以后就能拍出自己的喜劇電影。”我一邊這樣給自己打氣，一邊賣力地工作。可以說，我干得還不錯，不久成為了紐約一家頂級電影后期制作公司的助理剪輯員，并且在20世紀90年代承擔了美國“超級碗”橄欖球大賽的一部分廣告制作。我在這一領域即將成為專家，在創造性勞動中也獲得了極大的成就感。

后來，老板對我說：“你干得不錯，咱們成立自己的公司吧！”那時我剛25歲，初出茅廬，就要成為專業剪輯員，雇傭自己的助手；我的收入將翻若干倍，成為電影制作業巨頭的誘惑在向我召喚！

然而我的心里卻像是揣了個兔子，上下撲騰。我在靜靜思考之后發現，這只“兔子”就是深深的恐懼。我怕的是什么呢？我在心里向恐懼發問：“你為何來我這里？意欲何為？”恐懼回答：“不要怕，你其實挺棒的！”我進一步質問，它終于回答：“我之所以來你這里，是因為你害怕在喜劇行業里失敗。我提醒你，這也正是當年你來紐約的真實原因。”

這對于我來說無疑是一記當頭棒喝，通過深入考問，恐懼為我揭示出了自己的真正理想，成了我人生路上的主要羅盤。我發自內心地感激恐懼，它回答：“不客氣，這正是我來的目的。”我于是茅塞頓開：如果你允許恐懼的到來，它就會成為你通往成功生活路途中的一位心靈導師。

我們有必要知道的是，每個人對于成功生活都有自己的定義。也許你想當總統，也許你想將來成為一名優秀的家長，或者更普通的愿望，所有的選擇都是一樣的高貴。

當我們問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時，這個問題很容易找到答案。但是另一個更具挑戰卻能讓你豁然開朗的問題，要想找到答案就困難多了，這個問題很簡單：我懼怕的是什么？

明白之后，我一頭扎進了紐約喜劇電影這一競爭激烈的“鯊魚箱”。在你前幾次上臺時，你會嶄露一下頭角，你會演得很順手，那主要是因為你一時的干勁，而且為演出做了充足的準備。然后你就會第一次出現失敗，甚至一敗涂地。所有人都會鼓勵你：“忘掉它吧，你只要堅持下去就會好的。”我覺得很多喜劇演員就是在這一時刻承認自己徹底失敗的。

只要你探索新事物的欲望大于滿足現狀的愿望，你就走在了人生的正軌上。一種勇于發現的生活所收獲的，比謹小慎微的生活收獲的要豐富得多。

可是你忘不掉，當你在一種熱愛的事業中失敗，最讓你痛苦的不是你在外所出的差錯，而是你的內在感受，經久難忘。

所以在我選擇當喜劇演員時，我又害怕了，十分害怕，因為我為了追尋夢想，做出了人生中的重大改變。但是我已經學會了更深入地探究自己的內心，所以在一次演出結束后，我問恐懼：“我開始演出了，你覺得如何？”我的恐懼回答：“昨晚你在臺上演砸了，這很丟臉。所以我想告訴你：不要再上臺了。”我隨即問了一個更要緊的問題：“如果我非要上臺呢？”恐懼顫抖了一下，因為它討厭真相，但最后還是啞著聲音說：“那樣你還會在這里，對嗎？即使你再次演砸……你還會在這里。你很幸運，假如你沒和我對話，你就不會知道這些。觀眾的冷淡雖然讓你無地自容，但確實是很好的反饋。觀眾們大笑時說明你演得好，而他們的面無表情對你來說更有價值。一個兩天前的笑料在今天晚上還會逗得觀眾哄堂大笑？”

和以前一樣，恐懼實實在在地幫助了我提高演技。我有自己在臺上表演單口喜劇的錄音，在播放收聽這些錄音時把自己嚇了一跳，我聽出了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聽到了觀眾們隨著劇情而發出的噪音，聽出了許多細節。于是我據此做了調整，演出效果更好了，好了很多。如果我沒有演砸，沒有傾聽恐懼點醒我應該關注何處，我絕不會有這樣大的進步。

當然，恐懼是不會說話的，是我把它形象化了，給了它一個發言的機會。也就是說，如果你能和你的恐懼保持一個良好的關系，它就會告訴你很多寶貴的東西，而不僅僅是害怕。

所以不要害怕恐懼，因為它會磨煉你、激勵你，讓你變得更強大；當你逃避恐懼時，你也逃避了一個實現最優秀自己的良機。

確實，和生活中其他事物一樣，你只有經歷了恐懼，才能真正理解它。所以，投入地生活吧，拿出一些冒險精神，要相信自己克服困難的能力。

還要相信你的直覺、相信你的熱情、相信你的感受、相信你的愛。要相信在你那無堅不摧的熱情和才華面前，就連恐懼本身都會退卻、消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