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救駕

劉振濤

那天是周六，一大早，阿P晨練完了，回家路上經過一家展會門口，發現里面擺放著一大堆裸體雕像，一個女孩正在東看看，西摸摸，看樣子正在做展出的準備。女孩那眼神、那神態、那專注勁兒……阿P想，這不就是我的夢中情人嗎？于是，他便伸頭探腦地走了進去。

那女孩正是小蘭，小蘭剛到這里工作不久，這次是公益性展會，有壁畫、藝術品、雕像和影像播放幾個區，可偏偏經理把她安排在雕像區，那些光身子的雕像很逼真，有些部位栩栩如生，讓小蘭很難為情。這會兒，她見阿P鬼鬼祟祟的，便走過來說：“先生，展會九點開放，現在不是參觀的時間，請你出去……”

阿P聽了，瞟了一眼小蘭的胸牌，然后點頭哈腰地說：“噢，那我一會兒再來……小蘭再見！”

小蘭一愣：“你、你叫我啥？”

“沒、沒事。”阿P說完，轉身要走，可他走得慌亂，冷不丁的，只聽“叭”一聲響，雕像上一個比拇指大些的東西被他撞了下來，這是什么？小蘭抬頭在雕像身上尋找著，突然，她滿面通紅……阿P也感到意外，他把雕像的“性別”給撞掉啦！他感覺自己闖禍了，想接近小蘭，卻弄巧成拙，他越發慌亂，拔腿要走，剛挪步就聽腳下發出碎裂的聲音，不好，剛才從雕像身上撞掉的那個長條狀的東西，此刻竟被他踩成了碎塊……

小蘭嚇壞了，咋辦？如果讓老板知道雕像壞了，如果誤了今天的展出，如果……小蘭的心懸了起來。

就在這時，阿P湊了過來：“那個……我叫阿P，對不起啊，我幫你想辦法吧。”小蘭要罵他，可聽到他能幫忙，口氣便緩和了：“那、那你還不快想辦法呀！”

看小蘭著急的表情，阿P一拍胸脯：“放心，小蘭，有我阿P在，沒有搞不定的事！不過，材料我要四處去找，我需要時間啊，展會什么時候開放？”小蘭很喪氣：“還有一個半小時。”

阿P急得抓耳撓腮，突然，他想到一個開美術工作室的朋友家就在附近，也許能幫忙，于是趕緊往外跑。二十分鐘后，阿P拿著一個東西回來了：“小蘭，這個是我哥們兒用兩盒餅干碾碎了加入速膠做的，放在微波爐里烘干后上色，你看行不？”

“不行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體的。”小蘭把那東西放到雕像身上比對著，隨即便掉下了眼淚，“我死定了，賠錢不算還要丟工作……”

阿P見不得女人哭，他再次把胸脯拍得震山響：“放心，小蘭，有我阿P在……”小蘭怨恨地打斷他：“你在有啥用？能當雕像啊？”

阿P一愣，對呀，自己曾跟朋友在街頭表演“行為藝術”，就是身體涂滿油彩擺個姿勢，和雕像一樣半天不挪地方，只是脫光了在這兒有點太……阿P看到小蘭抹著眼淚的樣子，很是不忍，他一狠心：“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很快，阿P又去了那個開工作室的朋友家里，把專業用的油彩涂料帶來了，對小蘭說：“我能借你的更衣室用一下嗎？我很快就能給你做一尊雕像！”看阿P肯定的表情，小蘭信以為真，馬上把阿P領到更衣室。阿P讓她出去，說怕分心。

好一會兒，只聽阿P在里面喊：“進來驗貨！”

小蘭走進更衣室，發現扔著滿地的畫筆和油彩，阿P不見了，地上出現了一個半跪著的雕像，和外邊壞的那個幾乎是一個模樣！她喜出望外，伸手去摸了一下雕像的腦袋：“哈哈，太好了，這色澤和形態太像了，你怎么做出來的呀？阿P？”這個小蘭呀，她還以為眼前這個是雕像，她哪知道這是阿P呀！小蘭特意彎下腰去看斷了的那東西，正在這時，“雕像”開口了：“你夠大方，還敢看！”天吶，還會說話？小蘭頓時嚇得連連后退。

阿P馬上抓件衣服遮擋著腰部，笑岔了氣：“真人版的雕像，過得去吧？哈哈……”

小蘭滿臉通紅，立刻轉過身子……等冷靜下來，小蘭一咬牙，豁出去了，就這么著！不過，不得不承認，阿P的技術水平太高了，足以亂真！

這時候，阿P心想，自己一個人做“雕像”有點難為情，尤其在小蘭面前，不如找個哥們兒來，這樣有個伴兒。于是，阿P就對小蘭說了，小蘭想了想，同意了。很快，阿P找來了一個鐵哥們兒，化好裝后一起被人當做雕像，抬到了大廳，把那個撞壞了的藏進了更衣室。

沒多久，參觀的人流進入大廳，平時喜歡看影像的，這次居然都圍在了雕像跟前。大伙兒都說惟妙惟肖，太逼真了，不知道誰帶的孩子，摸了下雕像，雕像居然發出了聲音：“小家伙，別摸，再摸打你屁股！”這下，周圍的人驚叫起來：“哇塞，真人版啊，難怪這么入眼！”

接著，大廳里不時有男男女女打手機：“我在展會呢，趕緊過來，行為藝術啊，太好玩了……”“……不來？你知道嗎？帥哥耶，悄悄告訴你，是沒穿衣服的帥哥呦……”

時間不長，大廳里人越來越多，小蘭一邊發著宣傳資料，一邊不時地解說著……一旁，一個小子站在阿P邊上，看小蘭沒注意，立刻掏出筆，阿P的眼珠子隨著那小子拿筆的手移動著，最后看不見了，可他不敢動呀，只感覺屁股上癢癢的，那小子居然在上面寫字！等那小子離開后，阿P小聲問哥們兒：“他在我屁股上寫的啥？”哥們回答：“哈雷到此一游！”阿P又憋氣又惱火，可答應小蘭了，不能給弄砸了，他只能忍氣吞聲。

一會兒，又有一個醉漢咬著牙簽走進展會，他聽說有行為藝術真人版，就醉眼迷離地對著雕像挨個瞅，也沒瞅出哪個是真的。他搖搖晃晃地走到阿P跟前，從嘴里拿出牙簽：“這個……是真的？假的？”

阿P大驚失色：“大哥手下留情，我是真的！”醉漢嚇了一跳：“真有真人啊！”這時，阿P聞到一股尿騷味，才發現，不知從哪混進來一只小狗，正對著他的腿撒尿。

小蘭見此情景，急忙采取措施，拿來彩條把雕像攔住，并找來“請勿觸摸”的牌子，豎立在雕像跟前。等小蘭走到身邊，阿P心有余悸地說：“今天怎么這么多人啊？”小蘭也納悶了：“是呀，平時公益性會展都很冷清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

看阿P幾次連驚帶嚇，小蘭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阿P，謝謝你，真是難為你了。”阿P悄悄說：“為了你，我阿P不會在乎，只是……手腳現在有點麻！”小蘭咬了咬嘴唇，不由得多看了阿P兩眼……

終于，會展結束了。事后小蘭才知道，這次會展上的雕像都是復制品，不值幾個錢的。經理知道了這件事后，非但沒有責怪小蘭，還把小蘭提升為策劃部主管，因為平時的展會都冷冷清清的，這次不但有多家媒體來采訪，還接到很多家企業委托他們承辦展會的合作計劃……

小蘭感覺到幸福來得稀里糊涂。那一天，她把阿P約了來，紅著臉說：“阿P，我請你吃飯好嗎？”

阿P大喜，可表面上裝出猶豫的樣子：“這個……吃飯的事啊，我考慮下……”

“不去拉倒！”小蘭一轉身，走了，阿P慌神了：“別……小蘭，我去！”說完，嘴角已經咧到耳根了。這會兒，阿P想起一句話：“愛是藏不住的，閉上嘴巴，眼睛也會說出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