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心愿

紅塵有妍

女孩第一次把男孩帶回家介紹給全家人認識，那天是除夕夜。

男孩是女孩的大學同班同學，雖來自偏遠的農村，但長得眉清目秀，品學兼優，談吐穩重得體，整個晚上的氣氛并沒有因為多了男孩這個外人而尷尬，依然和往常一樣溫馨幸福、其樂融融，特別是彰顯著一年十二個月平安吉祥的十二道各式各樣的菜，更是美味無比，看得出父母對女兒自己挑選的男朋友還是比較滿意的。

告別的路上，男孩握著女孩的手說：“謝謝你，給了一個我從來沒有領略過的除夕圍爐夜。記憶中，我從來沒有全家六口人一起吃過一餐這么正式的年夜飯。

原來，男孩的父親做小本生意，按理說年關過了，就不再出貨了，但一年的債務要趁這個時候結，一些明著想賴賬的人除夕肯定會在家，結清的概率高，工人的工資也等著賬款回籠，所以父親每年都是頂著寒風，披著雪花，挨到迎新年的鞭炮聲中才會推門回家。

母親也是如此。她是個裁縫。在小鎮上，母親手藝數一數二，年關時，母親和幾個幫工總是日以繼夜地趕活，才能把堆得一整墻的布料清空，看著客人們興高采烈地取走新衣，基本上都是在除夕深夜里的11點。男孩和姐妹們的年夜飯通常是隨便下點面條配點咸菜，如此溫暖豐盛的年夜飯是二十年來頭一遭。

男孩講著，女孩聽著，眼淚撲簌而下，緊緊依偎在男孩懷里，什么也沒說，但那刻便許下心愿：一定要給男孩做頓真正意義的年夜飯。 自此，從來不下廚的女孩一回家，就溜進廚房，跟母親學配菜，炒菜。

和許多愛情故事一樣，或者因為年輕不懂愛情，或者真的是相愛容易相處難，或者真的應驗了那句話：所有的開始都是美麗的，到了最后，都不免千瘡百孔。嬌生慣養的女孩雖單純善良，但難免任性；生性浪漫，敏感多情的她，總是希望男孩能心有靈犀，總能在第一時間猜透她的所思所想，她希望自己傷心難過時，男孩不是一旁默默地不言不語無計可施，而是哭著喊著要和她在一起，哪怕是死纏爛打，也是愛她的一種證明。但男孩木納且不善表達，女孩嘴上拒絕，賭氣說反說狠話，他都能特實在地理解為這是女孩心里真心所愿，他甚至于以為女孩是借故取鬧，是不是對他開始不滿意，希望的生活是奢侈浮華，紙醉金迷。

失望，冷戰，分手，和好，又失望，又分手。一整個學年都在惡性循環著，女孩在這份愛情里來來去去，不滿但更多的是不舍。最后一個學期的一次爭吵，男孩終于火了：我發現我怎么做怎么錯，你現在對我越來越不滿意，如若你決定放棄，我再也不會纏著你的。

就好像很多小孩兒，莫名其妙的哭泣只是想引起大人的關注。你要是不問青紅皂白就揚手給她一巴掌，本來就委屈的心怎么能不更加傷痛。女孩含淚大喊：你混蛋，給我滾！男孩深深地幽怨地看了女孩一眼：“不知道我們是不是錯了，多久沒聽到你和原來一樣爽朗的笑聲了，既然我不再能給你快樂，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好好保重，找個比我更優秀的人?！闭f完便轉身走了。

因為倔強，因為年輕，因為自尊，他們的愛情故事再也沒有后續。但女孩仍堅持學做各式各樣的菜系，還學做糕點烘焙，她把對男孩的思念都融化在道道菜肴里。

又是一年除夕夜，男孩看到了女孩剛發的微博：滄海桑田已是物似人非，兩年前的今天，曾許下的心愿，不知此生何時能圓？雖已分手，但男孩都常向同學們打聽著女孩的近況，關注著女孩的微博，如影隨行。他依然愛著她，絲毫未減。兩年前的今天，他們在一起，女孩許了什么心愿，怎么自己一無所知？看來自己真的是心太粗太不解風情了，從來就沒走進女孩的內心世界！

什么心愿？一邊冥思苦想一邊繼續刷新微博的男孩，不經意間看到網絡最火的一句話：傻瓜，我叫你滾就滾，抱我一下不就沒事了嗎？

男孩的心一下被拽得很疼很疼，或者女孩的狠話也只是想得到他的關注和擁抱，許久以前，自己是怎么辜負和傷害了一個女孩的心，隨即給女孩短信：兩年前的今天，你許了什么心愿？我能為你做什么？

短信回了：想給你做一餐年夜飯。

窗外煙花漫天璀璨，天空繁花似錦，新年的鐘聲如約敲響，聲聲直抵心靈：珍惜！莫負！

●責編/安然（anran01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