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一路走好

趙力文

你身軀小巧，眼睛明亮，小小的身子縮成毛絨絨的一團。我停住了疾行的腳步，彎下腰，輕輕地將你抱起——我不忍心你死于路人的踩踏之下。

你理所當然地成了我們家庭的一員。我將你放在精致的紙盒里，還在底部鋪上柔軟的被巾，讓你睡得舒坦。

你知道嗎？在你睡覺時，我們?nèi)医?jīng)過商議，讓你擁有了一個名字——石頭。看著你病病歪歪的樣子，我們希望你早些好起來，像石頭一樣硬朗。“石頭！”我這樣叫你，你不語，將腦袋一歪，又酣然睡去。但我知道，你在心里笑著，因為你終于有了家，有了自己的名字。

你居然在陽臺的地板上撒尿了，我真想好好懲罰你一下，但我不忍，因為你弱不禁風的樣子惹人愛憐，讓人心生疼惜之情。

我給你弄來牛奶、水和肉丁，你吃得很少，我發(fā)現(xiàn)你的餐盆中食物和水幾乎沒有減少。但我無能為力，我只能眼看著你吃力地爬進紙盒，埋頭大睡。

我喜歡看著你，看著你睡覺時可愛的模樣，看著你的鼻翼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看著你做一個又一個甜美的夢。

好日子才一兩天，你便出現(xiàn)了異樣。

早晨收拾你的糞便時，我發(fā)現(xiàn)了異常，還在你的餐盆旁發(fā)現(xiàn)了嘔吐物。你不再吃東西，也不再喝水。我非常擔心你會離去。

我們開著摩托車，風馳電掣地帶你去看醫(yī)生。

如我預感的那樣，壞事還是發(fā)生了——你走了。醫(yī)生沒能治好你的病，只是將感冒藥硬生生地灌入了你的喉嚨。從醫(yī)院回到家，你一直打嗝，不時伴隨著痛苦的呻吟。我眼巴巴地看著你掙扎、抽搐。我的心也在抽搐。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替你受苦，可我只能無助地陪著你，只想讓你沒有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你的呼吸越來越弱，終于，在晚上八點鐘，停止了。

你小小的身體漸漸變得冰涼。我知道，你是去了天國。盡管如此，我還是不愿相信這是事實。我用盡了一切可以感知你生命的手段：看看你是否還有心跳，看看你是否還有呼吸，看看你是否還有體溫。

時至初秋，已有些涼意，我怕你凍著，便為你蓋上被蓋。然后，把這些天你用過的東西——一個紙盒、幾個餐盤，還有你看過的玩具，都放在你的身邊。靜靜地，我將你放入河中，你順流而下……望著你漸漸遠去，我的淚悄無聲息地滑落！

你走后的幾天，我的世界里滿是你的影子。我想，你不過是一只柔弱的小狗，為什么要受這般磨難？我為你難過，為你這個小小的生命沒有享受快樂便匆匆離去而難過；也為自己慚愧，為自己沒能留住你而慚愧！而我只能為你祈禱：“石頭，一路走好！”

指導老師 李鳳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