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宣傳”新錢幣

王綱懷

《漢書·王莽傳》：“（居攝二年）五月，更造貨：錯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錢，一直五十，與五銖錢并用。”《漢書·食貨志》：“王莽居攝，變漢制，以周錢有子母相權，于是更造大錢，徑寸二分，重十二銖，文曰‘大錢五十。又造契刀、錯刀。契刀，其環如大錢，身形如刀，長二寸，文曰‘契刀五百。錯刀，以黃金錯其文，曰‘一刀直五千。與五銖錢凡四品，并行。”

王莽迷信風水，相信讖緯之學。在其取了劉氏的西漢王朝后，刻意避開組成“劉”字中的“金”和“刀”。“錢”字因有“金”的偏旁而不可再用，故以“泉”字替代。高漢銘《簡明古錢辭典》：“（大泉五十是）王莽居攝二年（公元7年）貨幣改制時與金錯刀、契刀同時鑄行的方孔圓錢。‘大泉意大錢，‘五十即值五十與五銖錢并行。初鑄大泉五十徑約2.8厘米，重7克上下。錢體堅挺渾厚，內外輪廓精致，垂針篆文秀美。”

彭信威《中國貨幣史》寫道：“王莽對內想建立他自己的王朝，對外想要擴張成一個大帝國。然而要實現這樣大的野心，是要很大的本錢的……這是他在居攝二年（公元7年）實行的第一次改革幣制的背景。在這次幣制改革中，王莽發行三種新的貨幣，第一是大泉五十，第二是契刀五百，第三是一刀平五千，普通稱為錯刀或金錯刀。大泉重十二銖，等于當時流通的五銖錢的2.4倍，但作價等于五銖的50倍，等于貶值成1/20以下。這種錢的作用在于剝削小生產者的物資和勞動。”

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王莽是一個褒貶不一、爭議不斷的重要歷史人物。兩千年來，王莽的度量衡制度與幣制改革卻對中國歷史產生過重大影響，直到今天還可以看到不少寶貴的歷史遺存。

銅鏡作為一個文化載體，自然也保留了歷史信息。本文有幸收集到王莽實行第一次幣制改革時期，反映“大泉五十”等錢幣的6個銅鏡實例，詳見附表。

這6面銅鏡折射出諸多的歷史信息：

宣傳文檔 王莽推行幣制改革的同時，進行了大量的“宣傳”活動。揚州博物館與北京賞心齋等處藏有“鑄成錯刀天下喜，安漢保真世毋有”（圖1）的銅鏡資料。金錯刀系王莽第一次貨幣改革的產物，其法定流通年代當是王莽攝政的居攝年間。“安漢”即指王莽，西漢王朝在元始元年（公元1年）給已是大司馬的王莽再次加官進爵，“拜為太傅，賜號安漢公”（《漢書·王莽傳》）。此鏡年代理應劃在西漢末年，但其文化卻與而后的新莽時期一脈相傳。“大泉宜利”（圖2）同樣是一面帶有宣傳性銘文的銅鏡：使用“大泉五十”錢幣，會給你帶來利益。

斷代依據 圖4鏡有銘：“漢有善銅出丹陽……”銘文首字系“漢”而非“新”；再從官方政令來看，東漢已完全不用“大泉五十”錢幣。為此，可以推斷，圖4鏡的年代主要應在王莽居攝二年、三年的兩年之間。圖2、圖3鏡的錢幣主紋與圖4鏡相仿，其問世年代也應相近。這三鏡的問世年代當在公元7年至8年或是稍后的時間。圖6鏡依據其形制與花邊，問世年代應在東漢早期。

尺寸系列 由表可知，雖然圖1至圖5的5面鏡直徑與標準尺度（漢尺1尺為23.1厘米）之間，有著一定的誤差（分別是：+0.1%、+3.3%、+2.6%、-6.7%、-2.2%），但是都還靠近漢尺8寸、7寸、6寸、5寸的尺寸系列。這說明一個問題：在新莽幣制改革期間，王莽為推廣“大泉五十”等錢幣所作的宣傳活動，可謂不遺余力。

文化傳承 圖5、圖6鏡的年代明顯到了東漢早中期，說明朝代可以有所替換，文化依舊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