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離海
被選中的林悅爾跟著那群人上了快艇,她坐在里面,咬著牙,忍著強勁的海風,迅速離開了這座海島。吹了海風,她全身冷得像塞進了冰窖里,身子搖晃著,再也坐不穩了,一個恍惚就要栽下去,一只大手及時攔住了她。林悅爾強撐著,睜開被風吹痛的雙眼,看到托哥只是冷冷地注視著自己,她厭惡地推開了他的手。托哥也沒什么反應,而是脫下了身上的風衣,扔過去罩在了她的頭上,包裹住了她大半個身子。林悅爾愣了下,想要甩開,可是……實在很溫暖。
皮質的風衣擋住了海風,慢慢地,她放下了手,身子縮在風衣里,總算沒那么難過了。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快艇停了。林悅爾是被人粗魯地推醒的,對方的中文說得很生硬。
林悅爾拉下風衣,瞇起眼睛,迎面就是一艘白色的金碧輝煌的雙層游輪,其豪華程度令人咋舌。這些人陸陸續續上了游輪,林悅爾狐疑地起身,頭很暈,她搖晃幾下,又被人及時扶住。對上托哥冷漠的眸,她沉默片刻,將風衣遞過去:“謝謝。”托哥接過來,什么話也沒說,轉身走了。
林悅爾剛要上去,一抬頭,就看到站在甲板上的男子,此刻正用詭譎的目光注視著她。林悅爾來到游輪上,被直接帶進了船艙內。她全身無力,看到沙發就直接倒了下去,迷迷糊糊地想要睡過去。不大一會兒,托哥進來了,手里端著水和藥,另一只手推了推她,林悅爾睫毛顫動幾下,說什么也不愿意動了。托哥捏開她的嘴巴,把藥直接灌了進去。
林悅爾燒得糊涂了,根本就不曉得之后發生了什么……清晨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柔軟的大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誰會那么好心呢?
林悅爾這會兒全身都難受得很,她用最快的速度洗了個澡,換好衣服,散著頭發走了出來。一走到洗手間,她就頓住了腳步。房間里,背對著她站著一人,身材挺拔修長,聽到她的腳步聲,這人緩緩轉過身來。看到那張帶有一絲痞氣的英俊臉龐時,林悅爾一皺眉,想起那個站在甲板上的男人:“是你?”
“沒有正式自我介紹,是我不夠紳士。我叫零,你呢?”他微笑著,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她。“我對你叫什么并不感興趣。”她昂起頭,不見情緒起伏。零仔細打量她:“雖然你不是處子,又嫁了人,有了孩子,不過,只要你能討我的歡心,你還是有機會的。”話畢,便起身往門口走。這人是怪胎嗎?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她打起了精神,在房間里搜查一番,沒有一件能幫助她逃跑的東西!就在她苦惱的時候,門又開了,這一次進來的是托哥。
他帶著林悅爾來到船艙外,一股夾著淡淡腥味的海風撲面而至。林悅爾走到欄桿前,瞇著眸望向遠處:“這是哪兒了?”
“已經到了越南境內。”
“越南?你們……是越南人?”林悅爾驚呼一聲,托哥點頭。看出她滿腹疑問,托哥轉過身:“走吧。”林悅爾狐疑地跟上。
來到甲板上,那里有一群穿著潔白長裙的姑娘,正在準備早餐,有說有笑的,氣氛十分熱烈。阿托回眸:“她們都是這些年,零買回來的女人。”
看到這些女孩臉上那無憂無慮的笑容,林悅爾怔住了:“干嗎?他要建后宮嗎?”“權當是他發泄憤怒的方式吧,這跟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阿托的目光變沉,倚靠在欄桿前。這時,有個漂亮的姑娘端著兩杯果汁過來,朝林悅爾友好地一笑:“你是新來的吧,歡迎你!”
待女孩走開,林悅爾喝著果汁,看著遠處那些打打鬧鬧的女孩,她們歡愉的笑聲銀鈴一般,為這片平靜的海面帶來一絲青春氣息。“看得出來,你是想說,是零拯救了她們?”她由衷地說。
“不是嗎?既然被賣掉已經成了事實,那么,零就是她們的救世主。”他挑起眉,似潑墨的眸靜靜凝視住她。“你太偏激了!霸道地掌握了別人的命運,如果這叫救世主的話,那我不知道,上帝是用來干嗎的了。”林悅爾說。托哥滯了下,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跟她們不同。”林悅爾笑笑,手撫上小腹:“是不同,我是要做媽咪的人了。”
托哥的視線也瞥向她的肚子,又慢慢收回,淡淡地說:“你說得沒錯,零是她們的救世主,卻不是她們的上帝。他可以讓她們脫離苦海,生活無憂,卻唯獨不允許她們的背叛。也就是說,她們這一生,只會服從于他,聽命于他。零的母親是越南人,當時就是被他在中國的父親買走的。”林悅爾一凜,垂下眸光,認真地聽著。
“他母親的遭遇很不好,一直受到婆家人的打罵。后來,他父親買了一個又一個女人,把他母親當成用人一樣用。零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每當看到母親辛苦的樣子,他就萬分痛恨,不是恨他父親,而是恨那些賣越南女人的渾蛋。”
聽到阿托的講訴,林悅爾這才慢慢地明白。零之所以這么熱衷去國內買女人,也是一種變相的報復和發泄。但是,與他父親不同的是,他善待她們。
林悅爾又扭過頭看向不遠處那群姑娘,眼眸瞇了瞇。吃過早餐,那群姑娘又出現了,將甲板收拾干凈,便圍著零有說有笑。看到零在她們之中游刃有余的樣子,林悅爾悄然轉身往回走。
“小悅,等一下。你對這里不熟,我送你回去吧。”一個叫梅梅的女孩叫住了她,親切地挽過她的胳膊。
談話中林悅爾知道梅梅14歲就來到了這里,現在4年過去了,她也不過是個18歲的孩子。梅梅朝她可愛地笑笑:“小悅姐,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要相信我哦,只要你待過一段時間,我保證你不會想回家呢!你會喜歡上跟我們一起的生活,也不會想跟零少爺分開的!”看到她信誓旦旦的模樣,林悅爾沒有回應。那個零是她們的神,卻不是她的。
在海上漂泊了兩天,其間路過巷口會停下來,姑娘們會下船到沙灘上嬉戲一番。林悅爾在船上的自由并未受限,可是只要下了船,梅梅就會跟上前,表面上說是照顧她,無非就是監視,害她連想要找機會聯系顧夕岑都不可能。很快,游輪真正靠岸了。
玉城生活
下了船,梅梅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小悅姐,這里就是峴港,怎么樣,是不是很漂亮?”峴港?林悅爾聽說過,這里是旅游勝地,游客很多。她暗自觀察地形,從現在開始,就要為逃離做準備。
零走在前面,身后跟著七八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儼然貴族派頭兒,一路引得游人不時側目。走出港口,就有車子停在那里,零先上了車,隨后阿托也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姑娘們則上了身后那輛白色的加長車。
“小悅姐,你累了就休息一下吧,要過很久才會到呢。”梅梅好心地提醒。這時,一個齊肩發的美艷姑娘說話了:“不知道零少爺是怎么想的,居然帶回來一個這么老的女人。”她的聲音雖輕,像在自言自語,不過車內空間狹小,所以這句話大家都聽得清楚。有人也在小聲附和著,漸漸,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林悅爾一字不落地聽清了,只是不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但梅梅聽得有幾分不高興了,冷著聲音說:“香香,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呢?當時你跟著零少爺回來時,我也在納悶,零少爺為什么要挑這么難看的姑娘回來呢?”香香臉頰漲紅,想說話又不敢,只能別開了臉。畢竟梅梅是待在零少爺身邊時間最久的,也是資歷最深的,她還不敢冒犯。四周也都安靜了下來。林悅爾默默聽著,從中不難發現出這些姑娘看似關系單純,卻有著不可逾越的等級劃分。
車子開得很穩,開過了港口公路之后,就朝著標有“五行山”的路口前行。林悅爾盯著,在心里悄然記下了每一個路標。終于,車子繞到了山頂。
姑娘們井然有序地下車,雙手自然地垂在身前,垂著頭,與船上肆意玩鬧的模樣全然不同,就像是集體受了催眠似的。林悅爾下了車,抬頭就看到一座仿佛宮殿似的龐然建筑,歐式風格,通體如白玉般晶瑩。
零下車后,徑直走在前面。八位姑娘跟在后面,梅梅拉著林悅爾慢慢走著。穿過城門,內有半個足球場那么大的一個廣場,兩邊擺著純白雕塑,還有一處圓形的噴水池。這里儼然一座隱蔽的微型王國,而零,自然就是這里的國王。
零等人直接進入電梯,姑娘們也默不作聲地散開了。梅梅笑著跟林悅爾說:“小悅姐,歡迎來到‘玉城’。走吧,我帶你去房間。”梅梅拉起她,進入了旁邊一個相對較小的電梯,來到了三樓。
夜晚,林悅爾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她思念夕岑,更掛念他的身體,已經過去四天了,沒有得到她的消息,他一定擔心死了。這時,樓下隱約傳來了一陣哭聲。林悅爾倏地一驚,爬起來輕輕推開了門。一層的大廣場,此刻是燈火通明。林悅爾好奇地走出來,站在通道前朝下望去。
只見廣場四周都站滿了人,零端坐在正前方,眼眸半合著,睨著跪在前面的女子。托哥站在他身側,面無表情。而梅梅等人則站在兩邊,是同樣的冷漠。
那個跪在廣場中央的女子不住地哭求著,齊肩的發十分凌亂,擋住了原本一張美艷的臉蛋。林悅爾眼眸瞪大,認出她就是今天在車里對自己冷嘲熱諷的香香。
“零少爺,我知錯了……”香香哭得絕望,漂亮的臉蛋上掛著淚痕,不由得讓人心生憐惜。可是,在場的每個人都冷漠地看著她。零朝旁邊的托哥掃一眼,托哥徑直走到香香跟前,一手揪住她的頭發,另一手多了塊金光燦燦的牌子,巴掌大小,對著香香的嘴巴“啪啪啪”地扇了下去。香香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嘴巴很快就被扇得紅腫。
空曠的廣場上,只能聽到這種刺耳的聲音。林悅爾的手緊緊抓著護欄,心跳不由得加快。很快香香的嘴里吐出了鮮血,嘴巴血肉模糊。這樣血腥又殘忍的場景,在場的觀眾仿佛早就熟悉了,麻木地看著。林悅爾倏爾轉身,閉上了眼睛,雙手捂住耳朵,不想去聽香香壓抑的無助的聲音。她快步走回房間里,將門關上,努力不去想那個殘酷的畫面。不知道廣場上的懲罰實施了多久,總之林悅爾是在一種極度壓抑的心情下睡著的。
一大早梅梅就通知她說要打獵。早餐過后,大家都回房換衣服,梅梅也給林悅爾送了一套狩獵裝進來。
殘忍的獵物
換好了狩獵裝,大家都在廣場等候。林悅爾輕聲問旁邊的托哥:“今天,只是打獵嗎?”托哥同樣壓低了聲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出了城堡,零翻身上馬。梅梅等人也各自上了馬,林悅爾還不會騎馬,雙手緊張地抓著馬的鬃毛,生怕摔下去。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離開了玉城,直奔城后的濃密山林里。走了大概兩個小時,托哥才命令大家原地休息。林悅爾第一次騎馬,屁股顛得生疼,兩條腿都麻了,聽到原地休息的命令,她趴在馬上雙手無力地垂下來。托哥來到她跟前,直接攬住了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下來。不遠處,零露出一個微冷的笑。
看大家都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林悅爾不解地問:“托哥,這里哪會有獵物呢?連只松鼠都很難看到。”托哥的眼神沉了下,說:“獵物,就是香香。”林悅爾驚愕不已。休息過后,零正式下令,狩獵行動開始,這次的獎品很豐厚 ,是塊13克拉的裸鉆,這些姑娘一聽,高興得雀躍歡呼。
林悅爾背著槍獨自走進密林,她對裸鉆和狩獵沒什么興趣,索性找了個陰涼的地方靠著樹干休息。就在這時,旁邊的斜坡上突然有什么重物滑下來,林悅爾嚇了一跳,直接退到了旁邊,然后她看清了,摔下來的竟然是他們一直都在找的“獵物”——香香。
林悅爾見香香一身狼狽,猶豫了下,將隨身帶的包和繃帶扔到了她跟前。香香馬上抓起包里的食物快速吃了起來,吃飽后她撿起繃帶,頭也不回地走了。待林悅爾回到營地時,火光沖天,火堆前面綁著一名女子,所有人都圍在那里,不時說笑著。看到女子小腿上的繃帶,林悅爾的心沉了。
晚餐后,林悅爾被人叫到了城堡的后方。那里,有一個近百平方米的封閉式花房。一進門,罌粟的氣味撲鼻而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迎了出來,金發碧眼,有一張個性十足的西方面孔。
“凱文,我又給你帶來了漂亮的姑娘,還是位準媽咪。”零轉身,目光直抵林悅爾。
林悅爾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可是能感覺到兩人談的話題一定與自己有關。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呼吸也不再沉穩,手心里都沁出了汗,雙手無意識地護在小腹上。凱文走到林悅爾跟前,用英文說:“夫人,我需要你的協助。”
林悅爾看到滿室的毒草,又看看不遠處笑意盎然的零,她不敢相信,原來這些女孩的用處居然是試毒?!她咬緊牙,朝后退去。
這時,零不耐煩地朝兩邊的人微微點了下頭,立即有兩個姑娘上前將林悅爾按住了。林悅爾掙扎著,目光憎恨地看向零,零勾起唇角,笑吟吟地離開。凱文示意兩人把林悅爾扶到里面的實驗室里。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一把烏黑的槍正對凱文,他嚇得僵住了。托哥的一雙黑眸充滿殺氣,看見他的那一瞬,林悅爾絕望的眸終于有了絲期待。
兩個姑娘都驚到了,其中一個姑娘正要掏出佩在腰間的對講機發出警報時,托哥眸光一緊,把她們一一打暈,回過身把林悅爾從床上扶了起來。兩人準備逃離,可是剛走出這片小型的種植基地,就僵立在了當場。他們面前是幾十個侍衛,零站在中央,一臉的失望。托哥望著他,繃緊了下頜,一言不發。林悅爾捏緊拳頭,咬了咬牙,對零說:“與托哥無關,是我自己做的!”
零冷漠地勾著唇,看向托哥:“阿托,你還真有女人緣啊,甚至……讓我嫉妒。”托哥深呼吸,將林悅爾拉到身后,平靜地望向零:“我認罰。”他將腰間的手槍拔了出來,又把匕首交出,放到了地上。林悅爾慌忙扯住他,她不想看到有人再因自己而受傷了。零始終都在冷觀兩人,看到阿托將她護在身后,零難過地垂下了目光:“你……要背叛我了嗎?”此生,他最不容許的事就是背叛。阿托深邃的目光凝向他:“我記得我的誓言,所以,我從來都沒有做過背叛你的事,包括現在。”“可是,你卻在護著她!”零驟然失控,指著林悅爾,邪氣逼人的俊顏此刻已被深深的妒意取代。
不久,他頹喪地朝后退了幾步:“阿托,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或者給我斃了這個女人,或者讓你嘗一下當獵物的滋味……而這一次,將會是我親自出馬獵殺你!”
林悅爾一驚,一把扯過阿托:“你沒必要為我送命!快動手,我不會怪你的!”阿托回眸,對她微微一笑,視線直抵零:“我選擇做‘獵物’。”
零咬著牙,眸光變幻著:“好,那我就成全你。”
線索
醫院的監控室里,看到那個鏡頭前一閃而過的畫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顧夕岑清瘦的面容上一雙眼眸熾熱似烈焰,他緊緊盯住監控器里那個戴著口罩和眼鏡的護士。“她是女人,卻不是護士。”米恩指著她腳上的那雙高跟鞋說,“她走得很穩,不似男人假扮,而且真正的護士,是不會穿著這種鞋子上班的。”
顧夕岑雙唇緊抿著,倏爾轉身撥顧忘川的電話。顧忘川掛了電話,立即開車去了嚴曉君的公寓。進門,張梅正在煲湯,他徑直走進臥室,眼里滿是失望:“小悅在哪兒?”嚴曉君皺著眉,別開臉。顧忘川倏地緊緊按住她的雙肩:“你要錯到什么時候?”嚴曉君吃痛地甩開了他,摟緊懷里的枕頭。顧忘川拉開她,將她懷里的枕頭扔出了窗外。嚴曉君凄厲地尖叫一聲,撲過去就要跟著跳下,顧忘川一手勒在她的腰上,將她拖回,直接禁錮在沙發里,刀刃般的目光直逼著她:“你去過××醫院,而小悅今天就在那里失蹤了,別告訴我這只是巧合。”“又是那個賤女人!”嚴曉君瘋狂地推開他,站了起來,全身抖得厲害,“我落到今天,全都是她害的!她死了才干凈!”
“啪!”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她不敢相信地僵立在原地,捂著臉,怔怔地望向他。
顧忘川來到客廳,盯緊張梅,這時,外面有人按響了門鈴,張梅趕緊起身。
米莎粗暴地推開張梅進來了,顧夕岑、米恩和溫馨全都進來了。顧夕岑徑直來到大哥跟前:“問出來了嗎?”顧忘川搖頭。米莎冷笑,擼起袖子,拉起溫馨進了臥室。張梅看到這些人來者不善,已經嚇得縮到了一邊。顧忘川重新將視線對準她:“張姐,我要知道,她這幾天都跟誰接觸過!”
張梅被嚇得不輕,她雙唇顫抖著:“顧先生,嚴小姐的事跟我沒關系的,都是她一個人搞出來的。嚴小姐去了幾次醫院,還去了老街,好像是見朋友。她不讓我跟著,我不放心,就悄悄跟在她身后,才看到她見的那個男人,個子不是很高,皮膚挺黑的,長著一臉的兇相。”張梅努力回憶著,倏爾想起什么似的,“哦對了,那個男人眉角這兒有一道疤。”
顧夕岑眸光一緊,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他拿起電話,打給了飛機頭。飛機頭很快就查到了劉海的住址,顧夕岑一行人趕過去時,卻根本就看不到人。
飛機頭把匆忙調取的資料給了顧夕岑:“這是劉海出獄后的資料,老婆跑了,兒子不認他,他現在租住在這里,也沒找工作,每個月靠領救濟金生活。他經常換號碼,手機卡都是用過就扔掉,查起來很困難。”
顧夕岑微抿著冰冷的薄唇,看過手里的東西,他問:“去查一下他用來登記房子的名字張永福,我要知道,他用這個名字還做過什么!”飛機頭趕緊叫來小弟,吩咐幾句,就在原地等消息了。
沒過多久傳來消息,飛機頭興沖沖地說:“張永福昨天在快艇租賃中心登記過,租了艘快艇,今天出海的!”幾個人都為之一震,顧夕岑立即說:“查那艘快艇的耗油量,圈出范圍來!”飛機頭登時就明白過來,馬上去查,而米恩則立即從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里搜出附近海域圖。最后,用快艇的用油量得出了他開出的里程,再以出發地為圓心,從圖上圈出范圍來。
“應該是這里!”米恩指著這段距離內唯一能夠停泊的海島。飛機頭迅速聯系海邊的人,同時也查了下那座海島的情況。
顧夕岑幾人趕到海邊時,快艇都已準備好。幾人急忙跳上了快艇,朝著那座海島前行。此時,暮色降臨。登陸那座海島時,米恩朝米莎、溫馨遞了個眼神,兩人馬上會意,警惕地先行去探查。飛機頭也帶了幾個得力的手下,都從船里翻出了家伙,別在腰間朝島中進發。
經過那片小樹林時,顧夕岑停了下來,看到那堆燃燒過后還在冒著煙的木炭,他伸手輕觸,很燙,剛熄滅沒有多久。突然,有人朝他們喝了一聲:“喂,你們是誰?這里是私人海島,不接待游客!快離開這里!”飛機頭轉身,不耐地掃對方一眼,吩咐手下過去。那人一看這架式,馬上意識到危險,第一時間摸出懷里的閃光彈扔到地上,隨著煙霧散盡,再去看時,早就沒了人影。飛機頭暗惱,這里八成是個賊窩,早知道就準備輪船,把小弟都帶來了!
遠處,十幾輛吉普車開過來。車子停下,一個自稱老胡的人從上面跳下來,話不投機,立即動起了手。經過一番廝殺,老胡這邊是大亂陣腳。場面失控,任老胡怎么喊都沒有用。他氣得不輕,可又不敢硬來,趁亂就想摸走,卻被面前突然出現的人嚇得臉色發白。
他舉起槍對準了面前的人,顧夕岑五指如鉗,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槍。就在他想要扣動扳機時,只聽“咔嚓”三聲,槍居然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被他給卸掉了!老胡驚呆了,再抬眼,那只可怕的手已經直奔他的頸間,緊緊掐住了他的脖子。
顧夕岑拿出林悅爾的照片,擺在她面前:“這個女人在哪里?”老胡心里暗叫一聲不好,趴在地上不敢吭聲。
顧夕岑伸出手,飛機頭一挑眉,把槍給了他,他卻冷酷地開口:“刀。”飛機頭把隨身帶的瑞士軍刀給了他。顧夕岑咳了幾聲,慢慢蹲了下去,刀子抵在老胡的臉上:“我再問一次,你如果不說,我就割掉你一塊肉。”
老胡嚇得眼睛瞪大:“你……你知道我的老大是誰嗎?你們今天算是惹了大禍,我們老大不會放過你們的!”顧夕岑二話不說,刀子豎起,一刀便扎進他的手臂里,疼得老胡大叫一聲。顧夕岑倏地拔出刀子,對著他的大腿又扎進第二刀。老胡嚇得肝膽俱裂:“啊!我……我說。”
被迫做獵物
按照“狩獵”原則,要將他們兩人先放到玉城后的叢林里,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武器,任他們有多遠跑多遠。
林悅爾身體不方便,她提議分頭行動,遭到了拒絕。阿托二話不說就將林悅爾背在了身上,然后順著一條狹窄的小路跑了起來。
足足跑了有兩個小時,阿托已經喘得很厲害了,他停了下來,環視一圈,看到山頭有一個山洞,立即奔向那里。“你待在這里,我先去找吃的。”阿托很快回來,只摘了些野果。兩人吃完了野果,林悅爾問:“我們現在往哪里走?”阿托垂著眸,眉頭緊攏著,突然說:“哪兒也不走,就在這里休息。”說完,他徑直靠坐在門口,閉上了眼睛。
忽而聽到前方有一陣腳步聲,阿托迅速站了起來,扶著林悅爾趕緊逃離。林悅爾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一陣陣腹痛,但她必須咬緊牙關,一遍遍在心里默念:寶寶,堅強一點!
“汪汪……”遠處傳來獵犬的叫聲,兩人都是目光一緊。獵犬的吠聲越來越近,將他們逼到了叢林深處。林悅爾腳下一滑,順著斜坡就摔了下去。阿托見狀,猛地撲過去,想要拉住她。林悅爾一直滑到了山凹處,掉進冰冷刺骨的山澗溪水里。阿托狼狽地跑下來,將她從水里撈了出來。林悅爾全身濕透,臉頰凍得發白,身子抖個不停,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包在她身上。
獵犬就在山頭上,朝這邊不停地狂叫,阿托立即抱起林悅爾躲在了旁邊的巨石后。不大一會兒,上面的聲音消失了,阿托側頭聽了聽,這才松了一口氣。
將林悅爾安頓在一邊,阿托立即生火。突然,他看到林悅爾捂著臉,哭得心碎:“我……我要保不住這個孩子了……”肚子隱隱的不間斷的疼,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看林悅爾哭得傷心,阿托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用匕首把砍掉的樹枝削出了尖,暫時做武器使用。林悅爾用被火烤得溫暖的雙手按在了小腹上,冰冷的皮膚即刻溫暖起來,她的眼淚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也許是感受到了她害怕失去的心,小腹的疼痛在逐漸減輕。感覺不到那么疼了,林悅爾這才停下來,情緒也穩定了許多。
林悅爾抹了眼淚,重新打起精神。阿托把一根削出尖的木棒塞到她手里,拉過她就往前方跑。林悅爾吃力地跟上他,卻發現他跑的方向不對,這明明就是前往玉城的路。林悅爾及時叫住了他:“阿托,前面就是玉城了!”“跟著零的節奏逃命,我們都是死路一條。零一定會以為我們朝五行山的山外逃,他不會想到我們是要潛回玉城!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眼看著玉城在即,只要跑過前面的三岔口就到了,可就在這時,一聲槍鳴乍響,驚飛了叢林里的鳥。接著,零帶著手下從灌木叢中走出來,將兩人團團圍住了。
林悅爾一臉正色地面對著零:“你放過他,我隨你處置!”
零微微垂下了眼眸,半晌過后,他朝旁邊的黑衣手下瞥了一眼,手下扔過去一把匕首。阿托面色大變,瞬間便明白了零的用意,他開始輕顫,呼吸也變得紊亂。
零不緊不慢地開口:“只要你親手了結了自己,我就放了他。”
林悅爾彎腰想撿起地上的刀,卻被阿托搶了先。零的面容已近扭曲:“你想殺我?”阿托淡淡地點了點頭。
四周的侍衛見狀,就要圍過來,零大聲呵退,然后朝著阿托奔了過去。他的速度很快,動作敏捷。阿托不敢怠慢,側身迎他,為示公平,他扔掉了刀子,赤手空拳地迎上了。林悅爾滯住了,瞪大了眼眸盯緊兩人。
零出手很快,拳腳都是力道十足,又帶著十足的恨意:“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你這一輩子都會陪在我身邊的!可是,你背叛了我!”零瘋了一樣,猛揮拳頭,連續幾拳擊中阿托的胸口,阿托他“噗”地吐了口血,身子踉蹌著摔倒在地上。待他想要爬起來時,漆黑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
突然,零又停了下來,抬起槍對準了林悅爾,轉頭對阿托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之所以救這個女人,不過是因為她跟你死去的女朋友很像而已。既然如此,就先讓你的心碎掉吧。”
“乒”的一聲槍響,林悅爾身子一震,猛地睜開眼睛,看到零握著中槍的手腕,臉色驟變,神情猙獰,死死盯住斜后方。
林悅爾震驚地轉過頭,山坡上,顧夕岑慢慢放下了冒著青煙的手槍……
及時的解救
是夕岑!林悅爾有些反應不及,她使勁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身后的山坡。站在山坡上的男子一身勁裝,已經蓋過耳尖的發被吹得凌亂。林悅爾的眼眶濕潤了,因為太過激動,身子在顫抖,喉嚨哽住了。
零驚愕而又憤怒地盯著那邊,普通的手槍,有效射程是50米以內,他站的位置較遠,起碼百米開外,那人卻僅僅用手槍就擊中了他的手腕!這樣的精準度讓他吃驚,他知道,他的右手怕是就這么廢了。看到林悅爾的表情,零對那人的身份就已篤定。他來到林悅爾身邊,用未受傷的左臂將她勒在胸前,一邊快步朝玉城的方向退,一邊下令攻打山坡。
零的侍衛火速朝山坡方向沖去,可就在他們離開幾十米的時候,突然一陣機槍掃射,強勢的火力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山坡上,顧夕岑一身凜冽氣勢,鷹隼似的眸鎖住零一行人,眸底浮出了殺氣。他拉過旁邊的黑色滑翔翼,載著風,瞇緊了眸,目標,玉城!
顧夕岑的黑色滑翔翼,就像在天上自由翱翔的黑色雄鷹,越過了叢林,筆直地飛向了玉城。玉城的城門高高吊起,四周都是高墻,頭頂又是防彈玻璃窗,外面的人想進來,根本沒可能!零就仗著這一點,有恃無恐,走到一層廣場,便將林悅爾推給了手下,他立即安排人做防御工作。
林悅爾的緊張感加劇,依她對夕岑的了解,他做事必有詳細計劃,他敢那樣子公然出現,就一定是有了萬全的準備!還有,其他人呢?就在林悅爾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半空中傳來螺旋槳的振動聲。
零抬頭,有人拿過來醫藥箱,他一把奪過,只不過用繃帶將手腕纏緊,止住了血。他回身下令:“把那架礙眼的東西給我打下來!”倏地,頭頂的玻璃窗發出“砰砰”的巨響。林悅爾盯緊那上面,有兩人從飛機上跳了下來,直接落在了那一層厚厚的防彈玻璃上。林悅爾的心跳不由得加速,是米恩和伊藤!伊藤趴下來,手搭在眼簾上,朝里面張望著,看到林悅爾時,朝她揮了揮手,又比了個“V”字,米恩也對著她微微一笑。看到他們,林悅爾懸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城堡里的侍衛和保鏢們已經全副武裝,分批進入電梯,直達城堡堡頂。那里是攻擊據點,掩體又高,只要集中火力,對付兩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可就在他們要架起槍時,頭頂正在盤旋的飛機倏地倒下來一片紅色染料,將防彈玻璃都給染成了紅色,根本就看不見外面。
伊藤和米恩從背包里取出爆破炸彈,迅速固定在三個角落里:“哼,這玩意連國會大樓都能炸,我就不信,炸不穿你這鄉村土堡!”
直升機緩緩降下,放下軟梯,兩人一左一右抓住,直升機飛起,在飛離幾十米時,伊藤引爆了炸藥!炸彈頓時爆炸,一股熱浪升騰,連飛機的機身都跟著晃了晃。這時的玉城內一片混亂。突如其來的爆炸,讓這些長久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全都驚慌起來。
林悅爾被侍衛控制著,她緊盯著頭頂,看到紅色染料從天而降,就已經猜到了他們想做什么。她掙扎著甩開侍衛,撲到了阿托的身體上去保護他。可還不等她起身,就被一人猛揪住長發拽了起來,接著便被人勒住了脖子。身后是一個帶著輕笑的聲音:“他們,應該是為你而來的吧。”林悅爾身子輕顫,側過頭,恨恨地盯住零。
這時,一個三角形的滑翔翼穿過濃煙,筆直地落下。零無視林悅爾的憤怒與嘲諷,視線越過她,凝住她身后:“為了救這個女人,你倒是大手筆啊。”林悅爾一驚,立即轉過頭。此時此刻,顧夕岑就站在她身后,清瘦的臉頰沒有一絲焦躁和慌亂,沉穩如初,望向她的視線是深深壓抑過后的溫和。望著他,林悅爾的眼睛濕潤了,激動得不知該用怎樣的詞語來迎接這種重逢場面。
看到這個入侵者,城堡內的侍衛已經圍了過來,還沒等他們靠前,幾根繩索就從頭頂的缺口垂了下來。接著,米恩、伊藤、溫馨和米莎都順著繩索滑下,落在他身邊。
零將林悅爾勒在胸前,似笑非笑地說:“凡是屬于我的東西,誰都搶不走,就算被我毀了,也一樣。”說著,他的手已經扣住了她的喉嚨。顧夕岑眸光變了,看到林悅爾吃痛的模樣,他眸子一瞇,將身上的武器全部扔到了地上:“就我和你。你贏了,我立即帶人撤走。你若輸了,就乖乖放人。你受了傷,我重病在身,很公平。”
零突然推開林悅爾,目光瞬間變得犀利冷酷,朝著顧夕岑就沖了過去,率先發動了攻擊……
米莎看到她被放開,立即過來扶起她。林悅爾來不及跟她說話,目光牢牢地鎖住那兩個纏在一起的人。米莎勸她離開,攬住她的肩往外走,林悅爾還是不放心地盯著那邊。最后林悅爾一咬牙,拉住米莎說:“米莎,我有個朋友,他救了我的命。”米莎問清情況,喊來對面正打架打到嗨的溫馨去找阿托。
找到阿托,溫馨就扯住了阿托的手腕,怪叫一聲,將他從地上給拉了起來,直接架在了自己單薄的肩膀上。林悅爾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這個小丫頭還有這么大的力氣!米莎把林悅爾交給來接應的人,溫馨則負責帶著阿托離開。直升機上面的人將林悅爾拉了上去,看到駕駛飛機的人時,林悅爾驚呼出聲:“維薩?!”維薩戴著寬大的墨綠色蛤蟆鏡,多了幾分瀟灑和英氣:“沒被零那個變態泡成藥酒,算你命大。”林悅爾無奈地失笑,無論在什么情況下見他,他都沒有一句客套的話。不過,這也正是維薩。
林悅爾跟溫馨要來醫藥箱,給阿托簡單地處理下傷口,此時,飛機已飛出了五行山,正在朝港口方向飛去……聽到飛機的轟隆聲漸行漸遠,顧夕岑的神情也慢慢松弛下來。面對零的攻擊,他也能更加從容地應對了。
在自由搏擊上,顧夕岑的個人技術絕對可以達到教練級水準。可現在體力是硬傷,他沒辦法和像零這樣的高手對峙更久的時間。顧夕岑很清楚自己的劣勢,所以他選擇速戰速決。他陡然迸出的氣勢,猶如泰山壓頂,朝著零直逼而來。零瞇著邪肆的眸,全身都進入了緊張的戒備中。
零興奮了,他期待的高手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零再次先發制人,右手受傷,他便用左拳揮出,這一拳似有千斤重力,對準顧夕岑的胸口就砸了下去。他速度太快,力道又猛,想要避開,著實考驗反應。可顧夕岑僅是朝旁邊側過身,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顧夕岑雙腿扎穩,抓著他的手腕,利用擒拿術,扣住他的肩膀,直接將他的上半身壓下去,同時狠狠踢向他的膝關節。零腿一軟,“撲通”一聲單膝跪地。他大怒,低吼一聲,倏爾甩開胳膊,只聽“嘎巴”一聲,他脫臼了。
旁邊,米恩和伊藤等人都看得心驚肉跳。這兩人實力都不弱,沒想到的是,零寧愿自行脫臼,也要掙脫顧夕岑的控制!這人,夠狠!零甩著那只無力的胳膊,忍著疼,蹲下身,將手撐在地上,咬緊牙,面色憋得通紅,使勁壓下,骨頭又瞬間復位。顧夕岑沒有趁這個機會去偷襲他,而是等他胳膊復位。
顧夕岑上前一步,聲音極輕:“能再堅持三分鐘,就算你贏。”零被激怒了,他這是在羞辱自己!他大叫一聲,有些亂了章法地沖向顧夕岑。顧夕岑置若罔聞,出拳更快了,他清楚自己的臨界點,必須在那之前結束這一切。
零從未被這樣子羞辱過,越是氣,就越是急,越是急,就越是亂。冷不丁一個疏忽,他被顧夕岑鎖住了喉嚨,力道很猛,仿佛瞬間就能把脖子捏斷似的。
顧夕岑發出爆喝,倏爾將他掀翻,零直挺挺地摔下,背著地,撞得他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勝負已分。
米恩和伊藤對望一眼,立即跑過去,一個扶起顧夕岑,另一個則控制住零。顧夕岑浪費了太多的體力,這會兒開始喘息著,額上也滲出了汗,零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伊藤要拉起他時,他卻突然大笑,笑聲詭異,在城堡里回蕩著。伊藤愣了愣,回頭去看顧夕岑:“喂,不會是被你打傻了吧?”顧夕岑面無表情地掃過來一眼,然后說:“山下的軍隊待會兒就上來了,我們先撤,帶上他。”
“為什么?”伊藤不解。
“他在歐洲那邊有好多買家,我們這么大動靜地將他殺了,那些大毒梟會以為是我們想要黑吃黑,到時候,我們會惹上麻煩。如果放了他,也會給自己樹立一個勁敵。”
既已決定,余下這些人開始陸續收尾,一行人駕著車離開,身后的玉城燃起了火光……
眾人離開了五行山,朝著峴港方向行進。峴港依舊美麗得好似人間仙境,這里海鷗成群,圍著大海肆意飛旋。一艘名為“愛妻”號的游輪正停泊在港口處,等待起航。車子停下,幾人下來。
看到“愛妻”那兩個字,顧夕岑的眉梢狠狠抽搐了一下。米莎過來,朝他眨眼一笑:“這是伊藤的主意。”伊藤隨后跟上:“多有創意啊!我這也是想安慰下小悅悅那離家太久的心靈啊!”
顧夕岑什么也沒說,登上了游輪,直奔船艙。聽到外面的動靜,林悅爾馬上推開門,抬頭就看到了顧夕岑,正朝著她大步走來。
他幾步過來,張開雙臂,便將她緊緊擁在了懷里:“對不起,讓你離開了那么久。”直到這時,他才敢將他的顫抖釋放,擁她在懷的感覺,令他的心都快要融化了。“夕岑……”林悅爾回抱住他,她的不安與惶恐,終于在見到他平平安安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消失不見。
身后那些人,看到這一對兒總算是團聚了,也都跟著笑了。然后默默地離開,將重聚的寶貴時間都留給了他們。
感受到了她的真實,良久,顧夕岑才松開懷抱,低下頭,清亮的眸子仍掩不住地輕顫:“讓我看看,還有什么地方受傷沒有。”林悅爾笑著搖頭。這時的她,在他面前是堅強的,也是勇敢的,她知道,她只要有一丁點的示弱,都會讓他心疼和愧疚。
他不相信似的上下看了看,這才放下心來,然后,蹲下了身,大掌放到了她的肚子上,在那里輕輕撫挲幾下,抬頭:“孩子……”林悅爾一笑:“也沒事。”
她能明顯感覺到他松了一口氣,緊繃的情緒松懈下來。這么俊美清雅的一個男人,此刻就半跪在自己身前,一臉的虔誠,像在膜拜,很難讓人心境如初。她不得不承認,不管面對他多少次,仍是會禁不住被攪起一池春水。
這是這么多天以來,唯一能令顧夕岑感到放松和愉悅的一刻,因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已平安無事。
“謝謝……”他將臉貼在她微隆的小腹上,閉上眼睛,含笑說。謝謝你安然無恙!
林悅爾溫柔地垂下眼眸,眸底的晶瑩一直都在閃爍著。她能感覺得到他的恐懼,也能想象到,這段日子以來,她雖然不好過,可他同樣安生不了。看到他的黑眼圈,她知道,他一定是幾天都沒有合過眼了。伸手,撫上他消瘦的臉頰,她說:“夕岑,沒事了,我和寶寶都回到你身邊了。”
沒事了,這次真的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