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偉,梁柱平,張珺
●成果報告Original Articles
中國足球協會“雙向代理人”角色定位及其對職業聯賽的治理研究
梁偉1,梁柱平2,張珺3
“政社不分”的缺陷與限制是中國足球協會沒能有效承擔職業聯賽治理責任的重要原因。對此,以中國足球協會的角色錯位為研究起點,將中國足球協會實體化改革、職業聯賽管辦分離等命題置于多中心治理研究范式框架內,提出并論證中國足球協會角色定位于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雙向代理人”的研究假設,使職業聯盟成為具有實質權利的中國足球協會會員并自主運營聯賽,分置政府、中國足球協會與職業足球聯盟的職能作為角色定位實現途徑,并依此構建中國足球超級聯賽的治理結構,以期為中國足球的改革實施提供理論依據。
中國足球職業聯賽;中國足球協會;職業足球聯盟;管辦分離
2014年1 月,中國足球協會在其會員大會上提交的《中國足球中長期發展規劃綱要》(征求意見稿)中提出:“要深化協會管理體制改革,力爭使足協管理科學化、制度化、實體化建設取得較大進展”。同時,參加此次會議的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蔡振華也提到:“現在中國足球協會已不再具體組織比賽,而是交給職業聯賽理事會組織,這將更加體現出我們的職業化”[1]。但是,從2012年《中國足球職業聯賽實施管辦分離改革方案》(試行)所設計的行政審批層級明顯的職業聯賽治理架構可以看到,中國足球協會“政社不分”的身份特征并沒有實質變化,只是政府管控方式的變相呈現,所以該份方案難以達到政事、政社、政企分離的聯賽管辦分離基本要求。2014年9月,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國務院常務會議當中提出,“要推進職業體育改革、鼓勵發展職業聯盟”。隨后,國家體育總局出臺了《以運動項目管理中心和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為突破口,深化體育管理體制改革的方案》,這些政策指引為我國職業足球的發展提供了改革的契機。那么,如何借此推動中國足球協會的改革并給職業聯賽的管辦分離改革帶來突破?對于這個問題,本文以中國足球協會的角色錯位作為研究起點,將中國足球協會實體化改革、聯賽管辦分離等命題置于多中心治理研究范式框架內,提出并論證中國足球協會角色定位于政府與市場主體“雙向代理人”的研究假設,將職業聯盟成為具有實質權利的中國足球協會會員并自主運營聯賽,有效分置政府、中國足球協會與職業足球聯盟的職能安排作為角色定位實現途徑,并依此構建中國足球超級聯賽的治理結構,以期為中國足球的改革實施提供理論依據。
1.1 中國足球協會在職業聯賽中的角色錯位——“政府單向代理人”
行業協會作為處于政府與市場及其衍生利益主體之間的中介組織,其基本任務是在于對本行業成員的服務管理、利益代言及協調內部關系,同時也承擔著填補政府治理空白、為本行業與政府職能部門的互動交流提供平臺等任務。但由于我國多數行業協會是以政府主導控制的方式所建立,因此一直被視為政府權力延伸的載體,其作用主要體現在執行單向的政府管控思路,而不是整合、代理行業成員的需求與政府進行雙向溝通與博弈。中國足球協會同樣具備上述“政府單向代理人”的身份特征。從中國足球職業聯賽發展歷程看,這種身份特征的缺陷與限制是中國足球協會沒能有效承擔職業聯賽治理責任的原因之一。“行政主導型”性質的中國足球協會,實際是作為政府管理足球行業的輔助工具,是政府通過轉移部分行政管理職能,使自身原有管理權的保存及其權力的延伸。同時,《中國足球協會章程》第3章第10條第1點和第4章第18條第2點規定:中國足球協會的會員資格是“各省、自治區、直轄市、足球改革重點地區或城市足球協會、各全國性行業、系統足球協會及中國人民解放軍足球運動組織”,職業聯賽俱樂部不具有中國足球協會會員資格,只能作為沒有投票權的代表以列席方式參加會員代表大會。由此看出,中國足球協會本質及功能主要體現在國家與地方的原有體制內足球管理機構的信息交互與管理,是政府的代理人及其行政指令“上通下達”的傳遞者,而不是銜接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的紐帶和橋梁。這樣,當聯賽俱樂部等市場利益主體與政府職能部門產生利益沖突時,中國足球協會的行為選擇將更多地顧及、體現政府職能部門的想法和意愿,而非聯賽俱樂部等市場利益主體的訴求與要求。過往出現的國家隊長期集訓制度、任意改變職業聯賽升降級制度、賽制和競賽日程等都是實際例證。
1.2 中國足球協會在職業聯賽中的角色重新定位——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的“雙向代理人”
那么,隨著國家體育總局《以運動項目管理中心和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為突破口,深化體育管理體制改革的方案》的制定出臺,基于職業聯賽管辦分離趨勢和要求的中國足球協會改革走向選擇是什么?對于這個問題,本文試圖在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對待聯賽管辦分離改革的基本態度中尋求答案。對于政府而言,職業體育聯賽既是一種市場化的經濟組織,同時也是承擔社會義務與政治責任的社會政治組織。2013年12月,國家體育總局局長劉鵬在全國體育局長會議中既闡述了“3大球”職業聯賽管辦分離改革的必要性,同時也強調了不能因為改革而忽略中國競技體育所承擔的弘揚愛國主義精神、增強民族自信心與凝聚力等政治責任和社會義務[2]。2014年11月,中央第十一巡視組在向國家體育總局反饋巡視情況時提出“要認真解決行政、事業、社團、企業不分問題,實現政事、政社、政企分離,管辦分離”的整改意見,也提出要“大力弘揚體育精神,正確處理好競技體育與群眾體育的關系、舉國體制與市場機制的關系”等對體育工作的建議[3]。所以,政府對待聯賽管辦分離改革的態度是政府依舊主導,但會逐步精簡、轉變政府職能并放權讓利,既要吸納并適應原有體制之外的市場和社會力量以推進改革,也要對由此形成的新興利益主體進行控制和引導,以做到職業聯賽改革在政府可控范圍內的穩定與漸進。對于聯賽俱樂部等市場利益主體而言,其以利益最大化為基準,體現出兩面性的態度。既期望通過自主成立職業聯盟以解決職業聯賽當中“資本權力錯配”的現象,以及經濟性生產要素由政府掌控、配置等行政干預問題,同時也不愿意完全脫離政府的管控體系,畢竟中國職業足球發展所需要的后備人才培養、社會氛圍培育等基礎條件還需要政府運用行政手段給予支持[4-5]。另外,長期以來形成的“有問題,找政府”的路徑依賴也讓俱樂部在面對內外部利益糾紛時,找不到除政府以外的“裁判員”和協調人。如2014賽季,廣州恒大俱樂部與青島中能俱樂部的球員轉會爭端最終經國家體育總局足球運動管理中心的介入才得以解決。通過對雙方基本態度的理解可以析出,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其實既是博弈對手也是伙伴相依,只要對政府行為與市場行為的權限范圍達成共識,雙方在職業聯賽中并非不可共存。劉祖云認為,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達成共識的基礎是在于,要有一個處于雙方之間并將兩者聯系起來的中觀層面組織。這個組織一方面能代表市場利益主體的意愿,與政府職能部門和立法機構進行交流,通過有序、有組織的表達影響政府的決策選擇,從而為市場利益主體的利益代言;另一方面,也能積極發揮仲裁與處理社會公共事務的作用,并形成有助于公共秩序穩定運行的影響能力,從而實現政治參與[6]。因此,中國足球職業聯賽管辦分離對中國足球協會改革方向的要求應當是轉變其“政府單向代理人”的身份特征,成為獲得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雙重賦權的“雙向代理人”。一方面,要獲得政府對于原有控制的執行性、技術性與操作性職能的實質委托和授權;另一方面,也要獲得代表和維護市場主體利益表達、利益實現、內部利益關系協調的權利,以博弈平臺和載體的形式體現出一個行業協會所應當具備的政府與市場的橋梁與紐帶功能[7]。既保證了政府對職業聯賽的控制引導,也要充分保障市場利益主體的自由發展;既是規范化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博弈的載體,也要成為“縫合”雙方差異,以達成共識的交流互動平臺。
2.1 中國足球協會轉型成為自主性的公共治理主體
結合李克強總理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中對職業體育的闡述,以及國家體育總局針對直屬事業單位行政、事業、社團、企業四位一體現狀的改革思路,可以看到,中國足球職業聯賽改革發展變遷的趨勢為:雖然政府保持對聯賽管控能力這個根本性前提沒有變化,但是轉變政府職能、降低管制行動水平以提升制度效率的改革思路表明政府將會轉變管控方式,也就是政府通過制度化管控與引導、政策刺激,由原來資源掌控和分配者轉型成為宏觀管理的調控者。此外,雖然當前中超聯賽的市場利益主體開始逐步認識到政府對于職業聯賽發展的不可或缺,于是由原來的與政府非合作對抗轉變為合作博弈以獲取利益滿足,但如果中國足球協會不與政府職能部門有效分離而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公共治理主體,那么,聯賽俱樂部等市場利益主體的需求和要求其實最終仍然會由政府職能部門接納并給予回應。內部成員的關系協調也依然需要政府出面解決,這就意味著本已被精簡轉變的政府職能將很可能在“宏觀協調、規范市場、保持穩定”的名義下重新擴展、回歸。這樣,職業聯賽管辦分離將會步入“放權—難以管理和協調—權利回收”的改革困境。因此,中國足球協會要做到對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的雙向代理,首先就是要將自身轉型為一個處于中觀領域的自主性公共治理主體,與政府治理主體脫鉤,形成合作伙伴而非上下級附屬關系,雙方通過合作、博弈互動形成多中心治理網絡中的一環,由此對政府的行政干預產生約束與限制,以資源交換和對共同目標的認知與追求實現對足球職業聯賽及其我國男子足球職業化進程的控制目的[8]。
2.2 職業足球聯盟成為具有實質權利的中國足球協會會員
中國足球協會成為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雙向代理人的另一個條件是,獲得市場利益主體的信任并賦權。由聯賽俱樂部自發組織成立職業足球聯盟是實現這個條件的可行途徑,但職業足球聯盟的角色該如何定位?在歐洲地區的足球職業聯賽當中,國家層面的足球協會與職業聯盟的相互關系大致可分為2種類型。(1)以英格蘭足球超級聯賽為代表。英超聯賽公司(The Premier League)是由20個俱樂部合股成立的私立企業(joint venture),除了遵守英國足球總會(The FA)制定的競賽規則以及準許其持有無收益分配權的公司金股之外,公司與足總并無依附關系。雙方只在競賽事務(on-filed matters)方面有所交集,英超聯賽的商業事務、人事架構安排、利潤分配等事宜及其發展規劃和策略完全由20家俱樂部組成的董事會自主決策[9]。(2)以德國足球職業聯賽為代表。德國足球職業聯賽委員會(Die Liga-Fu?ballverband e.V)作為德國足球協會(DFB)27個會員之一,自主成立職業聯賽公司(Deutsche Fu?ball Liga GmbH,DFL)并負責運作德國足球職業聯賽(甲級、乙級聯賽)的各項具體事務。但職業聯賽委員會不僅要遵守德國足球協會的規章制度和會員管制,同時也要向德國足協上繳3%的聯賽門票與轉播權收入,并向地方足球協會上繳0.5%的門票收入和100萬歐元的一攬子其他費用(1 mio lump sum),并且還要執行德國內政部體育事務局所制定的政策與制度[10]。由上述2國職業足球聯賽治理結構的分析認為,值得借鑒的是德國足球職業聯賽的協會會員制而不是英超聯賽的私立公司制。這是因為,近年來作為私立公司的英超聯賽對經濟利益最大化追求已經嚴重影響英格蘭足球的核心利益,如國際賽事成績下滑、后備人才匱乏等引發了社會和政府機構的強烈質疑與批評,這體現了英國足總的金股持有制度已經難以對英超聯賽實施有效的制衡[11]。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綜合考量市場與國家利益要求,設計各方制衡機制與綜合治理架構的德國足球職業聯賽不僅獲取了良好的經濟利益,也提升了德國男子足球的整體水平和國際賽事成績。2012—2013賽季,德國足球職業聯賽(甲級、乙級聯賽)經濟收入達到21.72億歐元;2014年,德國男足國家隊獲得世界杯和歐洲21歲以下青年歐錦賽冠軍就是德國足球職業聯賽治理機制的成功證明[10]。因此,我國職業足球聯盟的定位應當是作為擁有實質性權利的中國足球協會會員,專注于收集與接納聯賽俱樂部的需求、要求與訴求并給予反饋,同時積極主動地協調俱樂部之間的互動關系以形成一個職業聯賽自治系統。并且,作為中國足球協會會員的職業足球聯盟既要通過使用投票表決權等權利與其他協會成員的合作博弈以影響中國足球協會的決策行為,同時也要明晰自身的會員身份并服從中國足球協會的決定與安排。
綜上所述,在中國足球協會轉型為處于中觀領域的、自主的、與政府是合作伙伴而非上下級附屬關系的公共治理主體的基礎上,使職業足球聯盟成為具備實質權利的中國足球協會會員,給予其自主管理運作職業聯賽的權利并通過協會章程等規章制度對其進行管理和制約,是轉變中國足球協會“政府單向代理人”身份特征,成為獲得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雙重賦權“雙向代理人”的基本前提(見圖1)。
2.3 有效分置政府、中國足球協會與職業足球聯盟的職能安排

圖1 本研究的中國足球協會雙向代理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的基本理論解釋
中國足球協會雙向代理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的實現前提是,成為獨立自主的公共治理主體并將職業足球聯盟納入為具有實質權利的協會會員身份。而實現這種角色定位的方式則在于要對政府、中國足球協會、職業足球聯盟在中國足球職業聯賽中的職能安排實施有效分置。
徐家良[7]從企業和政府雙重賦權的研究視角,將我國行業協會的職能定義為政府的社會公共職能和企業難以獨自承擔但又與其經營活動密切關聯的職能向行業協會進行移交而形成的行業公共職能。他同時也詳細闡述了企業移交的是代表職能、維護職能與服務職能,政府移交的屬于中觀與微觀層次,帶有執行性、技術性與操作性的職能,而屬于宏觀層次的決策、規劃、調控職能仍由政府自行處理。依據上述觀點,雖然當前成立了職業聯賽理事會和中超聯賽有限責任公司,中國足球協會在形式上獲取了代表、維護和服務聯賽俱樂部的職能,但這并非源于俱樂部的自覺、自愿、自發移交,而是職業聯賽在“準公共產品”這個產權設置不清、歸屬不明的狀態下,中國足球協會以“政府單向代理人”身份強制獲取的。此外,中國足球協會“行政、事業、社團”集于一體的現狀,也模糊化了政府行使社會公共職能與行業協會提供行業公共職能之間的界限,因此聯賽俱樂部等市場利益主體的自身職能并非主動“移交”給中國足球協會,由此所引發的不滿、質疑與爭議導致雙方關系演變成長期的對抗與非合作博弈。所以,中國足球協會首先要通過實體化改革與政府職能部門進行脫鉤分離,承接政府職能部門“移交”的執行性、技術性與操作性職能,以一個具有自主性公共治理主體性質的行業協會為包括職業聯賽在內的我國足球行業提供一般性的行業公共職能。而政府在宏觀層次的決策、規劃、調控職能則需要借鑒職業體育發達國家的做法,由行政介入轉變為通過強調事前主導和事后規劃的政策制定與制度設計進行干預。其次,要明確中國足球協會所獲取的代表、維護、服務俱樂部的職能是源于俱樂部自覺、自愿、自發的移交。結合本文前述提出的“賦予職業足球聯盟中國足球協會會員的身份權利,并由其自主管理運作職業聯賽”,如果將針對于職業聯賽的行業公共職能分置給身份為中國足球協會成員的職業足球聯盟,那么作為聯賽俱樂部的權益代表,職業足球聯盟能真實表達他們的利益訴求和意愿要求,有利于獲取俱樂部自覺、自愿、自發移交的代表服務等職能。最后,得到俱樂部賦權的職業足球聯盟以具有實質權利的會員身份與其他協會成員在中國足球協會這個整體框架內進行博弈、合作,對中國足球協會提供足球行業公共職能的決策設計和實施過程施加有效力的影響,切實維護俱樂部的利益。這樣才能通過理清各方的職能權限邊界,明確定位中國足球協會“雙向代理人”的角色。
但是,上述政府、中國足球協會與職業足球聯盟在職業聯賽當中的職能分置安排設計其實還處于較為抽象的理想化模型階段,因為宏觀、中觀、微觀職能的定義較為寬泛,所以將職能這個概念延伸到實際中的具體化操作層面時,很可能會出現不符合理論模型所設定職能分置的初衷。如很難界定出政府職能部門的行業政策制定與指引行為當中是否包含不當的、越位的行政干預,同時在行業協會自身內部,由于成員個體的現狀與訴求差異,也會存在“什么權利和職能可以賦予協會,什么不能賦予協會而由成員獨立行使”的爭議。從當前國家對依法治國、依法執政的強調,到規則與信用是市場經濟的法制基石和道德基礎的社會共識,可以析出,只有通過詳細的規則制定與制度安排,才能具體化、細節化各方的職能安排,有效防止某一方的職能越位行為。為此,本文將聯賽俱樂部、職業足球聯盟、中國足球協會、政府職能部門、國家司法與立法機構由微觀到宏觀分列層次后提出,每個層次的行為者以自身利益為出發點,通過相互博弈、協調、妥協、合作而在高一級的層次中形成制度安排,由此做到各方在足球職業聯賽中職能分置這個問題的抽象到具體化。制度安排形成的具體思路為,首先由聯賽俱樂部自主成立職業足球聯盟,締結聯盟的章程或公約,并共同約定遵守這個制度安排。其次,上升到中國足球協會層面時,職業足球聯盟與協會其他成員通過博弈、溝通、協調形成足協章程等制度規范。這樣,無論是職業足球聯盟或是中國足球協會,一方面在聯賽或是足球行業公共職能獲取與行使的過程中會受到制度規范的約束;另一方面,通過這種得到基本認同的制度也可以有效引導和協調成員的行為與矛盾。最后,中國足球協會與政府職能部門作為相互獨立的公共治理主體在進行賦權、職能提供、職能移交等互動行為時,受到國家立法機構、司法機構的法律依據提供以及司法審查制約。綜上所述,各方以相互博弈、協調、妥協、合作的方式,將職能分置的具體細節體現在每一個層次的規章制度安排當中,從而明晰各方職能的行使界限及其利益權限,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在法律、規章、制度的框架內使市場在職業聯賽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以及更好發揮政府的主導作用(見圖2)。

圖2 政府、中國足球協會與職業足球聯盟在聯賽中的職能分置安排設計
本文基于前述對中國足球協會成為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雙向代理人”的假設論證,以及政府、中國足球協會與職業足球聯盟在我國足球職業聯賽中的職能分置析出[12-13],嘗試設計有助于實質達成“政事、政社、政企分開,管辦分離”的中國足球超級聯賽治理架構。
首先,針對俱樂部等市場利益主體,應當在俱樂部聯合賦權組建職業足球聯盟的基礎上,允許聯盟以成立職業聯賽公司的方式對中國足球超級聯賽進行自治管理和運營。需要強調的是,這種職業聯賽公司與當前政企不分,只是聯賽內設商業部門的中超聯賽有限責任公司有著本質差異。該公司必須是一個完全由聯賽俱樂部作為股東組成,并由股東進行責任承擔和債務承擔的有限責任公司,公司的股東大會是公司最高權力機構。公司運營必須具備的重要事項表決、利益分配、人事任免、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和經理層等機構應當完全由公司內部自主決定,職業聯賽的基本事務、對具體事項決策等歸置于公司自治的框架中,依據公司章程進行。由此,中超聯賽俱樂部投資人從市場交易獲得并以特定的生產組織形式為載體投入到中超聯賽收益價值形成過程中的主體分離性勞動,其作為中超聯賽經濟性生產要素必然能夠得到相應的經濟回報,凸顯出職業體育聯賽“誰投資、誰受益”的理念,從而保障聯賽俱樂部投資人的權利和基本要求[5]。
其次,針對作為政府職能部門的國家體育總局及其下屬單位足球運動管理中心,應當依據2013年11月施行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正確處理政府和社會關系,加快實施政社分開,推進社會組織明確權責、依法自治、發揮作用。限期實現行業協會商會與行政機關真正脫鉤”。與中國足球協會人事安排、財務制度等脫鉤并向其移交行業規劃、行業標準、行業許可等一系列執行性、操作性和技術性的行業公共職能,將工作重心移到中國競技體育領域及其足球領域的發展戰略、政策等制定、實施與監管等宏觀職能方面。
再次,中國足球協會,依據《國際足球聯合會章程》的規定,以及我國“舉國體制下競技體育職業化”的框架限制,中國足球超級聯賽隸屬于中國足球協會的管理權限范圍之內。但足協的管理應當是以協會內部管理規章制度安排、聯賽授權、協議聯賽利潤上交等制衡職業足球聯盟的方式進行,而不是直接介入中超聯賽的具體事務,干預或影響職業足球聯盟及其職業聯賽公司的自主和自治。
最后,依據2014年10月發布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政府職能部門、中國足球協會、職業足球聯盟、俱樂部以及其他與中超聯賽具有利益關系的利益主體都必須遵守相應的法律規章制度,主體間的關系互動和行為、內部章程規則制定與實施過程都要受到立法機構和司法機構的司法審查、監督,對各方在中國足球超級聯賽當中的活動進行法制約束(見圖3)。

圖3 基于中國足球協會“雙向代理人”角色定位的中國足球超級聯賽治理結構構建
得到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的雙重信任與賦權是一個行業協會的存在基礎,也是行業協會協調政府和市場關系的重要依據。因此,中國足球協會的改革方向必然是要將自身定位于政府與市場利益主體的“雙向代理人”,這樣才能既做到市場在職業聯賽資源配置中起決定作用,也保證政府對聯賽發展的規制和引導。而這種角色定位的實現途徑是在于使職業足球聯盟成為具有實質權利的中國足球協會會員并自主管理運作職業聯賽,并且在各種法律、規章和制度的約束框架內分置政府、中國足球協會與職業足球聯盟在職業聯賽當中的職能安排。由此才能有效實現中國足球協會實體化改革目標,以及中國足球職業聯賽的管辦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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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國家體育總局.中央第十一巡視組向國家體育總局反饋巡視情況[EB/OL].http://www.sport.gov.cn/n16/n1077/n1227/584348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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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FootballAssociation’sDual-AgencyRoleintheGovernanceStructureofProfessionalFootballLeague
LIANG Wei1,LIANG Zhuping2,ZHANG Jun3
(1.Dept.of PE,Jina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32,China;2.School of PE,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Guilin 541004,China;3. School of Economy,Jina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32,China)
China Football Association did not able to assume responsibility for professional league management effectively because its relationship with govern?ment subsidiary.So the reformation of China Football Association has become a crucial issue to the development of professional league.In this study,propose to the China football association“dual-agency”as the hypotheses.And precipitation professional football guild to be the member of China Football Association and run the league independently,then re-allocate the functions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the China Football Association and the professional football guild in the pro-football league.Finally,design the governance structure of the China football Super League.
Football Professional League of China;China Football Association;professional football guild;division between government administration and market operation.
G 80-05
:A
:1005-0000(2014)06-484-05
10.13297/j.cnki.issn1005-0000.2014.06.005
2014-06-14;
2014-10-26;錄用日期:2014-10-27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項目編號:13CTY005);國家體育總局體育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項目編號:1708SS12101)
梁偉(1981-),男,廣西桂林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職業體育。
1.暨南大學體育部,廣東廣州510632;2.廣西師范大學體育學院,廣西桂林541004.3.暨南大學經濟學院,廣東廣州5106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