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訓中心亂象：豪華“福利”幾時休？

培訓中心亂象：豪華“福利”幾時休？

話題嘉賓

袁超越：中共武漢市委黨校（武漢行政學院）副校（院）長，教授，兼任湖北省第八屆社科聯委員會委員、湖北省經濟學會副會長、湖北省生產力學會理事。長期從事黨校教學、科研及管理工作。主要研究方向為宏觀經濟

張 明：西南財經大學財政稅務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主要研究和教授領域為國家預算、項目預算與管理最新實務、預算技術與理論運用等

王叢虎：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行政管理學系副教授，財政部中國政府采購網咨詢專家，研究領域為政府法治與應急管理、政府采購與公共資源交易、廉政建設與反腐敗等

潘鐸?。荷綎|省青島市審計局辦公室任職，時評寫作愛好者，先后在《經濟日報》、《中國審計報》及中直黨建網、審計署網等媒體發表各類短評近200篇逾30萬字

主持人

阮 靜：《財政監督》雜志編輯

背景材料：

2014年6月25日，國務院法制辦公室就《樓堂館所建設管理條例（征求意見稿）》公開征求意見。征求意見稿規定，不得以任何名義建設包括培訓中心在內的各類具有住宿、會議、餐飲等接待功能的設施或場所，也不得安排財政性資金進行維護改造。然而，就在該征求意見稿發布前后，多地曝出豪華培訓中心腐敗浪費亂象。

據新華社報道，在北京昌平的多個度假村、森林公園，集結著十幾個培訓中心；在黃山，40多家掛牌培訓中心分布在黃山等山岳型景區的周邊。在這里，接受“奢侈培訓”的基本上都是政府機關單位。無獨有偶，深圳市一些黨政機關、事業單位和國有企業建設多處奢華培訓中心，占據當地最美海岸線，有的專門供內部接待，有的給員工發放消費券，20多處別墅式培訓中心、培訓基地異化成海濱會所，不僅配套休閑娛樂設施一應俱全，且其高房價高消費將社會公眾拒之門外，很大程度上已成為相關單位封閉式福利平臺和滋生腐敗的“后花園”……

自中央八項規定出臺以來，從領導干部出行、文風會風、工作作風，到“三公”經費使用；從樓堂館所到豪華酒店、私人會所，中央對違反八項規定精神的查處層層推進，取得了切實的效果。但隨著近來豪華培訓中心的浮出水面，所謂“培訓中心”以“培訓”之名行腐敗之實的亂象引發輿論廣泛關注，不少人認為，諸如此類“培訓中心”已經成為當前掃除奢靡之風的死角。豪華培訓中心有何“貓膩”？其背后是財務管理的漏洞還是政企不分的病灶？在中央禁令之下，培訓中心豪華“福利”為何屢禁不止？如何讓“反四風”不留死角？本期監督沙龍就整治豪華培訓中心亂象進行相關探討。

豪華培訓中心：腐敗“后花園”？

主持人：背景材料中，一些地方黨政機關、事業單位和國企依山傍水而建的培訓中心異化成公款休閑娛樂的 “掩體”和自收自支的“小金庫”，培訓中心培訓職能越來越弱，而單位封閉式福利平臺的功能越來越強，甚至成為相關單位滋生腐敗、藏污納垢之地。培訓中心因何而建？相對于公款吃喝、會所歪風等腐敗形式，培訓中心亂象呈現出怎樣的特點？

張明：黨政機關培訓中心修建原因主要是提高干部隊伍素質、促進干部思想觀念與時俱進的 “明規則”要求。但黨政機關不建培訓中心，通過利用黨校、相關院校等資源一樣能優質低成本地實現上述目標。個人所知，西南財經大學干部培訓中心、四川大學國家干部培訓基地等四川高校，近年在這方面都做了許多工作。因此，改革以來黨和國家高層基本上是限制或禁止黨政機關建培訓中心的。從這點講，黨政機關培訓中心建設應是一個被相關制度明確限制或禁止的制度外問題。一個制度外問題得以在社會上出現，通常原因主要是“潛規則”。目前，在嚴格推行“反四風”和中央八項規定形勢下，一些黨政機關的培訓中心在度假村、森林公園、山岳景區或風景海岸線等出現。表明不良社會風氣和“潛規則”在黨政機關還有相當影響，黨和國家的“反四風”和群眾路線實踐活動和制度建設還相當任重道遠。

相對于公款吃喝、會所歪風等腐敗形式，培訓中心亂象呈現出的特點，一是正面性，即符合“明規則”并可相對地走一定的正常程序實施；參與者亦可磊落行之。二是隱蔽性，假“培訓”之名，行“奢華享樂、旅游度假”之實。三是難監控，除非派人跟隨監督，否則難以準確判定真實情況；同時，現有財務制度和賬務技術從開支的費用習性上，培訓開支通常以會務費和培訓費入賬，缺乏相應的具體反映業務明細及內容，難以真實核算反映培訓費用支出的實際情況。四是政企不分，不僅有違服務性政府建設和政府購買服務促進現代服務業發展的宗旨，同時還造成或強占旅游資源，或與民爭利，或擾亂旅游市場秩序等。五是嚴重敗壞黨風政風和社風民風。

袁超越：隨著中央八項規定的深入推進，某些習慣于使用公款奢靡享樂的一些人在想方設法尋找新的途徑和地方，“依山傍水”的奢華培訓中心則迎合其需求。相對于公款吃喝、會所歪風等腐敗形式，這些培訓中心呈現出很強的封閉性和隱蔽性。一些地方黨政機關、事業單位和國企的奢華培訓中心只接待本系統領導及員工，不對外經營。深圳一家單位的辦公室主任說，當地很多培訓中心都給員工發放消費券，培訓中心成為員工的變相福利。由于這些培訓中心封閉運行，培訓成為了副業和借口，不少人在此請客應酬、吃喝玩樂，甚至有的人在搞權錢交易等違法犯罪活動，在培訓中心掩飾下的奢靡腐敗隱蔽性很強。

王叢虎：培訓中心的建設應該說是特定時代的產物，也是我國計劃經濟條件下或者在經濟轉型過程中的 “政府辦企業、企業辦社會”的附屬品。但是，隨著我國市場經濟逐漸成熟，政府職能轉變逐步到位、財政體制改革初現成效、事業單位改革逐步深入、社會組織發育逐步成熟、市場的決定性作用逐步顯現，黨政機關、事業單位和國企的各類培訓中心也開始逐步轉型，有的徹底與原單位脫離，成為獨立實體，自負盈虧；有的通過承包或委托方式交給了其他市場主體經營；也有的還保留在原屬單位，或成為內部的福利、或異化成為公款休閑娛樂的“掩體”和自收自支的“小金庫”，等等。

相對于公款吃喝的顯性腐敗而言，一些培訓中心所暗藏的腐敗行為則更為隱蔽，甚至被披上合理合法的外衣。社會各界對其反應也不像公款吃喝那樣強烈，一些單位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這種特殊的待遇。

潘鐸?。狐h政機關建培訓中心，目的是培訓系統內部員工，主要設施應當是教室、圖書閱覽室和教職工學員宿舍等，但一些機關部門不僅喜歡在風景秀麗的地方興建培訓中心，而且奢侈之風盛行，不少培訓中心雖然沒“掛星”，卻有星級酒店標準的客房、套房，內設國際標準的游泳館、進口的保齡球房。另外，桑拿、美容、歌舞廳等各種娛樂設施也一應俱全。

現實中，看似單位內部的培訓基地，卻成為公款接待的場所；明明是組織學習，卻開個把小時的會就各自尋找娛樂項目；在培訓中心里，培訓經費儼然成了一個框，什么保齡球、游泳、桑拿等各種與培訓完全不沾邊的，卻都可以往里裝。一直以來，一些地方黨政機關自建培訓中心的“異化”現象為社會公眾所側目，部分培訓中心早已違背建造初衷，成為公款休閑娛樂的“掩體”和自收自支的“小金庫”。有的甚至成為個別官員拉關系、錢權交易、請客應酬、公款吃喝玩樂的“行宮”。

主持人：研究者稱，豪華培訓中心腐敗浪費的背后，是財務管理的漏洞、是政企不分的病灶。豪華培訓中心亂象，是否說明財政、審計以及社會等各方對此監督的缺位？豪華培訓中心亂象產生的根源究竟何在？

袁超越：出現豪華培訓中心亂象，既有主觀原因，也有客觀原因。一方面，中央八項規定的嚴格實施影響了某些人的“既得利益”。利益是人們從事一切活動的出發點和歸宿，“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某些公職人員不從黨的事業和群眾利益出發，卻挖空心思地通過各種途徑和手段去彌補“受損利益”，這是豪華培訓中心亂象產生的思想認識根源；另一方面，我國相關監督制約機制不健全，制度落實不到位，這是豪華培訓中心亂象產生的制度根源。

張明：豪華培訓中心亂象出現，肯定說明財政、審計以及相關方面監督的缺位，如財政監督制度不健全，預決算編制不規范、不嚴格，預算執行監督不力，預決算審批形式化；賬務制度欠具體，培訓費支出通常以會務費和培訓費入賬，缺乏具體明細及內容，審計監督難以實施；相關政務信息欠公開，社會各方無從知曉哪些黨政機關，在何處修建了何種級別的培訓中心等。但個人以為，這些都是條件因素，根本原因在于掌握豪華培訓中心建設規劃、立項、資金來源、項目實施的相關領導層，為啥要做這檔事兒？又是憑啥和如何做成這檔事兒？這才是豪華培訓中心亂象產生的根源所在。個人認為，這檔事兒的具體表象是公權監督不力、公權行使失控，根本原因則是不良社會風氣下的行為范導和制度約束不力。行為范導即相關責任人為啥要搞豪華培訓中心？這其中相關個人和相關群體利益的“潛規則”原因基本盡人皆知。制度約束不力即相關責任人憑啥和如何完成豪華培訓中心建設？眾所周知，豪華培訓中心建設規劃、立項、資金來源、項目實施等，都是在相關制度框架下實施完成的，其中的制度不健全、制度執行不嚴格等原因，最終仍避免不了相關個人和相關群體利益的“潛規則”所使然。

王叢虎：豪華培訓中心背后必然隱藏著各種腐敗，同時更反映了我們的監管問題。當然，財政、審計的監督不到位、通報與處罰力度不夠也是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除此之外，領導觀念更新、政府職能的轉變、社會組織的成熟與完善等也是其原因。

潘鐸?。汉廊A培訓中心亂象的發生，說明財政、監察、審計監督包括來自社會的監督都未能充分地發揮出應有的作用。近年來，各級雖然加大了對財政資金的監管力度，但從現實看針對下級部門的多，同級部門之間的資金監管相對較弱，導致橫向管理監督缺位。具體的表現在，財政部門對預算把關不嚴，財政部門在年度預算批復過程中應對每一個單位的培訓任務、培訓事項、參與的人數、培訓時間進行認真的審核核定；審計監督未能實現財政資金監督全覆蓋，按照李克強提出的“要實現審計全覆蓋，凡使用財政資金的單位和項目，都要接受審計監督”要求，審計監督還有盲區；紀檢監察部門在“打老虎”“拍蒼蠅”行動中“火眼金睛”的能力表現不夠，還要進一步加大打擊奢侈浪費、尋租腐敗的力度。

豪華培訓中心亂象產生的根源在于公共財政資金的制度不完善、管理機制不健全、監督缺位，因此，監督機制軟化、監督不力、相關制度形同虛設等問題，使廉潔自律方面一些問題得不到有效糾正。更為重要的是一些領導干部信仰缺失，理想信念不堅定，財經法治意識淡薄，從政行為不廉，對作風建設有關規定執行奉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利用自己掌握的公共權力、公共資源，“設租”、“招租”、“尋租”，搞權錢交易，假公濟私、中飽私囊。生活中，不甘寂寞和清苦，熱衷于個人享受，置黨和政府形象、個人形象于不顧，追求向往驕奢淫逸的生活，沉湎于享樂主義、奢靡之風。

整治亂象，政府市場應歸位

主持人：背景材料知，《樓堂館所建設管理條例（征求意見稿）》正在征求意見中，無疑邁出源頭治理“隱身”、“變種”培訓中心的步伐。實際上，對于黨政機關“培訓中心”我國早已有禁令，1994年頒布的 《關于黨政機關與所辦經濟實體脫鉤的規定》、2003年中共中央辦公廳發布的《關于繼續從嚴控制黨政機關辦公樓和培訓中心項目建設的通知》以及 《關于黨政機關停止新建樓堂館所和清理辦公用房的通知》等政策性文件，均對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與所屬企業脫鉤等進行了規定，但對于培訓中心亂象都未達到根治的目的。那么，過往治理經驗教訓對當前正在進行的整治有何借鑒？

王叢虎：第一，主要領導的思想觀念滯后，轉變不徹底，存在著享樂主義和僥幸心理。第二，培訓中心的轉型不到位和培訓任務承接銜接不夠。有些培訓中心多多少少還承擔著一些必要的培訓任務，而一時還沒有能找到承接的機構。第三，黨政機關禁止政策目標不夠明確、各種配套措施尚不成體系。第四，監督檢查不到位、通報與處罰力度不夠也是另外一個重要原因。

袁超越：從黨政機關與所辦經濟實體脫鉤到從嚴控制黨政機關辦公樓和培訓中心項目建設，再到黨政機關停止新建樓堂館所，《樓堂館所建設管理條例 （征求意見稿）》已出臺征求意見，這表明了我國對黨政機關、事業單位和國企培訓中心的管理在不斷健全和深化。培訓中心亂象不斷，關鍵是相關規定制度落實不到位。一些人熱衷于公款享樂，奉行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致使許多國家規章制度在地方沒有得到有效實施。《關于繼續從嚴控制黨政機關辦公樓和培訓中心項目建設的通知》以及《關于黨政機關停止新建樓堂館所和清理辦公用房的通知》等政策性文件都是原則性的規定，缺乏相關配套實施細則，對違反規定的行為沒有明確的懲處標準和措施，客觀上使這些好的規定在實施中缺乏可操作性，約束力和威懾性不強。徹底整治培訓中心亂象，目前不僅僅是簡單地出臺《樓堂館所建設管理條例》，更重要的是要制定相關配套實施細則，明確違反條例和規定應受到的懲處標準，并嚴格實施，消除某些人對國家政策的懷疑態度，杜絕某些人借培訓中心之名謀取不正當利益的非分之想。

張明：我國對公務機構的服務設施建設，早在1988年國務院就頒布《樓堂館所建設管理暫行條例》，明確規定公務機構樓堂館所屬于“非經營性的樓堂館所包括：辦公樓、會議樓、大禮堂、招待所、展覽館、紀念館、俱樂部、干休所、療養院、有較高級裝飾的干部宿舍和干部病房以及以各種中心為名的此類項目”?！?007年全國土地利用計劃》將黨政機關和國有企事業單位新建培訓中心項目與別墅類、高爾夫球場等項目一起列入當年禁止用地項目。加上主持人所列1994年、2003年的相關規定，過往治理經驗教訓對當前整治借鑒十分明確。一是嚴格控制建設規劃、用地審批、資金安排等源頭環節，使這類建設項目無法啟動或立項。二是清理已建項目。已建的黨政機關培訓中心通常是制度外產物，規劃選址、設計立項、資金來源等方面復雜多樣，真實情況只有通過嚴格清理才能全面掌握，否則難以解決知情這一基本問題，監管整治更無從實施。三是脫鉤分離已建項目。這樣既充實現代服務業發展，保持黨政機關廉潔奉公；同時也實現黨政機關所需服務從相關產業購買，支持國家產業政策和相關經濟發展。

潘鐸印：從實際情況看，以前頒布的樓堂館所建設管理文件許多內容已經不適應實際需要。十八大以來，中央對黨政機關辦公樓等樓堂館所建設的控制持續升級，去年七月，中辦、國辦下發通知，明確要求黨政機關五年內不得新建樓堂館所，嚴控辦公用房維修改造，健全辦公用房集中統一管理制度，劍指部分黨政機關的“奢靡之風”。

目前，正在征求意見的《樓堂館所建設管理條例》，把黨政機關的辦公用房以及培訓中心等各類具有住宿、會議、餐飲等接待功能的設施或者場所，以立法的形式加以管理。該征求意見稿的出臺意味著，去年以來中央對黨政機關樓堂館所的“限令”將走向常態化、法制化，黨政機關“豪華辦公樓”等老大難問題有望戴上制度“緊箍咒”。

《樓堂館所建設管理條例（征求意見稿）》，對黨政機關的樓堂館所從建設范圍、審批制度、資金來源、建設規模、建設要求等作出嚴格、明確的規定。要求各級黨政機關的所屬接待設施或場所經營管理與所屬部門徹底脫鉤，所有新建、擴建、遷建、購置、裝修改造黨政機關辦公樓項目，必須嚴格履行審批程序。建立健全審批責任制和內部監督機制，對違規審批等行為要嚴肅處理。財政部門要嚴格公共財政支出管理制度，對未經有關部門審批的辦公樓建設項目一律不下達財政預算，把黨政機關辦公樓等樓堂館所建設情況作為政務公開的重要內容，主動接受社會監督。要加強黨政機關辦公樓等樓堂館所設計概算、施工預算編制的管理和工程造價標準的制定工作，加強對黨政機關辦公樓等樓堂館所建設項目的審計監督、監督檢查，堅決糾正和查處各種違規違紀行為，對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要依照有關規定給予直接責任人黨紀政紀處分，并追究有關領導人員的責任。

征求意見稿是深入貫徹十八大以來中央嚴格控制黨政機關辦公樓等樓堂館所建設的精神,是落實黨要管黨、從嚴治黨方針的重要舉措,對于改變樓堂館所建設管理中存在的失之于寬、失之于軟的問題,促進領導干部改進工作作風、密切聯系群眾八項規定,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主持人：有專家建議，要遏制培訓中心奢靡之風，必須對各類培訓中心進行一次全面梳理，摸清家底，登記造冊，納入統一平臺管理；通過對培訓中心重新洗牌，將不必要的培訓中心公開拍賣，使其完全進入市場；而涉公單位必要的培訓，則可以通過購買服務的方式向市場敞開。在整治培訓中心亂象中如何讓政府與市場各歸其位談談您的想法、并就根除培訓中心亂象給出您的建議。

張明：同意上述專家針對已建培訓中心的整改建議，清理整治歸位已有培訓中心，同時還要杜絕黨政機關新建培訓中心，這樣此事才有正果。但個人以為，在中國國情條件下杜絕權力機關特權，或許非一朝一夕之事。根除黨政機關培訓中心亂象的根本，最終歸結為樹立“立黨為公”觀念意識，建立權力監督約束機制，把權力關進制度籠子等，這樣系列性的觀念意識培養和國家監督制度建設的相輔相成問題。我國對正統觀念意識培養一直常抓不懈，但通常局限于一種說教，缺乏必要的制度保障和約束行動，即缺乏預防和懲治相關責任者非正統觀念意識行為的制度。我國二十世紀80年代“放權讓利”的權利放開改革，到90年代中后期的權利規范約束改革，再到目前的約束權力、將權力關進制度籠子?；境尸F出計劃經濟權利高度集中，轉向市場經濟權利適度放開的現代“扁平化”管理，以及未來的權力約束和權利博弈、權力制衡的發展趨勢。從這點講，習近平為首的黨中央提出“群眾路線”、“反四風”和監督權力，既完全符合我國改革發展和國家治理發展階段要求，同時也十分任重道遠。

王叢虎：我們各類專業化培訓機構體系已經非常完善，各級黨和政府都有黨校和行政學院；人大、政協、司法系統等也都有相應的專業培訓部門；除此之外，各類大學也完全可以擔負起不同需求的培訓，當然還有各類社會培訓機構。應該說這些正規的培訓機構完全能夠滿足培訓的需求。通過購買公共服務的形式，讓市場競爭，實現真正的以培訓結果為導向的培訓市場條件已經成熟。在全國范圍內，通過市場競爭方式、同時加大監管和制裁力度來實現培訓的規范化、制度化。

袁超越：根除培訓中心亂象，首先要對現有培訓中心進行一次全面調查和清理。在全面調查的基礎上，對現有培訓中心進行分類，對那些手續不全和違法建設的培訓中心，堅決關閉，要追究當事人的責任，徹查腐敗問題；對某些涉及國家安全和公共活動確實需要的培訓中心有條件地保留；其他的通過招拍掛等方式推向市場，將公共資源還給社會，政府和企業各就各位。涉公單位必要的培訓可以安排到各級黨校、行政學院等正規黨員干部培訓學校，或通過購買服務委托給有相應資質的專業培訓機構。黨校、行政學院是我國黨員干部培訓的主渠道，在黨員干部理論學習研究、黨性教育和能力提升等培訓上具有明顯的優勢，黨員干部在這里可以安下心來學習，徹底擺脫奢華培訓中心“腐敗的溫床”。

根治培訓中心腐敗浪費亂象，還應完善相關管理制度，嚴厲查處違法違紀分子，提高腐敗成本。豪華培訓中心腐敗浪費的背后，是相關管理制度的不健全，是財政、審計以及社會等各方監督的缺位。只有堵住管理漏洞，規范公共財務支出，加強審計及社會監督，對違法違紀分子嚴厲查處，使某些公職人員引以為戒，才能有效解決培訓中心腐敗浪費問題。如果對違法違紀行為的處罰較輕，腐敗的成本就會很低，收益又很大，客觀上就會助長腐敗浪費行為的滋長和蔓延。世界上許多國家和地區對國家公職人員的政治紀律要求極嚴，一旦發現任何違法亂紀行為，就會將其開除公職。我們可以借鑒這些先進管理經驗，對于公職人員，特別是主要領導干部，在培訓中心領域一旦發現其有違法違紀行為，不僅要根據違法違紀情節進行處罰，還要將其開除公職，提高違法違紀和腐敗的成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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