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回歸，就差那四個字

高榮偉

1943年，隨著意大利無條件投降，納粹德國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對日作戰開始成為同盟國的作戰重心。為此，美國總統羅斯福決定召開由美、英、中首腦參加的開羅會議，以加強反法西斯聯盟，協同對日作戰。

蔣介石有點猶豫不決

11月18日上午，蔣介石、宋美齡夫婦以及國防最高委員會秘書長王寵惠、美國在華軍事將領史迪威和陳納德等20余人，從重慶白市驛軍用機場分乘兩架飛機飛往埃及。

在來開羅出席會議之前的11月14日，蔣介石認真準備開羅會議首腦會談的提案。在提案中，蔣介石列出了三點：（1）東北四省與臺灣、澎湖，應歸還中國；（2）保證朝鮮戰后獨立；（3）保證泰國獨立及中南半島各國與華僑之地位。

在開羅會議上，美、英、中三國對于戰后處理日本用非法手段竊取的中國領土做了預先的商議和安排。蔣介石提出了日本攫取中國之土地，應歸還中國等要求。11月23日晚，蔣介石帶王寵惠與羅斯福單獨會談。在談到剝奪日本在太平洋侵占的島嶼時，羅斯福想到了琉球群島。

琉球群島位于中國臺灣島和日本九州島之間，面積約4600平方公里。琉球群島是中國的東大門，在歷史上，琉球王國和中國的明朝、清朝保持著長時間的宗藩關系，琉球國王一直受中國冊封，在交往中又偏重中國，日本統治者對此極為不滿。1872年，日本明治政府強行廢琉球王國為琉球藩。1879年，日本又強行吞并琉球藩設置沖繩縣。

在會談中，羅斯福對蔣介石說：“在臺灣的東邊，還有一個群島。閣下是如何考慮的？”

蔣介石反問：“你所說這個群島是不是指琉球呢？”羅斯福聳了聳肩：“就是琉球。”

出席開羅會議之前，在蔣介石確定的初步計劃中，琉球本不在其列。羅斯福突然提出將琉球群島交還給中國，大大出乎蔣介石的意料。蔣介石沒有什么海洋意識，對琉球群島的情況也并不熟悉，不知該如何回答。

羅斯福接著道：“琉球系許多島嶼組成的弧形群島。歷史上的日本侵略成性，如讓其繼續盤踞，對戰后的和平是非常不利的。日本當年是用不正當手段搶奪該群島的，也應予以剝奪。我考慮，琉球在地理位置上離貴國很近，歷史上與貴國有很緊密的關系，貴國如想得到琉球群島，戰后可以考慮交給貴國管理。”

期間，羅斯?？偨y也向宋子文提出，“滿洲、臺灣、琉球群島和關東半島都應該歸還給中國?！?/p>

對于琉球，國民黨黨內一直有人認為這是被日寇強占的領土，理應收回。在這個問題上，態度最堅決的是宋子文。1942年11月3日，宋以外交部長的身份，在重慶召開記者招待會，有記者問：您認為，戰后的中國領土是恢復到“九一八”以前的狀態，還是恢復到甲午戰爭以前的狀態呢？

宋回答說：“中國應收回東北、臺灣及琉球，朝鮮必須獨立。美國方面有一流行口號，即‘日本為日本人之日本，其意在指日本所侵據之地均應交還原主。”

面對羅斯福突然拋出的琉球議題，蔣介石目光游移。如果說不知道如何處置琉球群島，則有傷自己大國元首的尊嚴；如果貿然開口，接過琉球群島，他又很擔心：“明擺著此乃一燙手山芋。”因為此時的琉球，還牢牢地控制在日本人手里。如果此刻應承下來，羅斯福讓中國戰場分兵與美軍一起進攻琉球群島，確實非他所愿。

1943年，在中國大陸，日軍正集中兵力打通大陸交通線，將戰略重心放在武漢、長沙、常德、宜昌和重慶。日軍不惜動用細菌戰和大轟炸，企圖一舉拿下中國的陪都重慶，結束在中國大陸戰場的大戰，以便集中精力對付太平洋上的美軍。此刻，重慶周邊的戰爭異常慘烈，如無天險阻隔，陪都重慶早已不保。他怎么還能憑空去接琉球戰區的作戰任務呢？

不過，好在此時的日本已經是強弩之末。自從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加入反法西斯同盟，蔣介石的內心輕松不少。他知道，驅逐日本出中國已指日可待。目前，貌似強大的日本已經“日薄西山，氣息奄奄”。

除了對付日本，蔣介石的另一只眼睛緊緊盯著延安，一門心思只想“剿共”。1943年，在太平洋戰場美軍雖已轉入戰略反攻，但并非勝券在握。蔣介石的心腹之患是要與他爭奪天下的共產黨，他們正在對他的天下虎視眈眈。至于遠在東海的琉球群島，無關蔣氏天下大局。琉球群島上沒有共產黨，琉球根本就沒入他的法眼。

于是，蔣介石吞吞吐吐，搪塞道：“這個，你與子文談好了?！?/p>

晚上，蔣介石命人立即發電報給國內，讓秘書把琉球群島的歷史資料和現狀以及如何處置的建議詳細陳述，天亮之前向他報告。

第二天，趁與羅斯福共進晚餐的機會，蔣介石對羅斯福說：“琉球這個群島從前是屬于中國的小王國，可是在甲午年以前，早已被日本占領了。所以琉球與臺灣的性質不盡相同，我們此時對于琉球不想要單獨的歸還中國，我只希望由中美兩國共管。此事并不急要，留待將來再說吧?！?/p>

蔣介石的態度，令羅斯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由于蔣介石態度猶豫，故未再往下說。

羅斯福終于明白了

11月24日，美方代表霍普金斯給蔣介石送來一份美方草案，再次提出歸還琉球島的問題。

該案提議：“太平洋上被日軍占領之島嶼，其中包括許多島嶼，日本曾自承不予設防，而竟變成重要軍事根據地者，吾人決定永遠不能為日本所有。日本所攫取的領土小笠原，當然歸還中國?！?/p>

在這份草案中，美國人粗心大意，把“琉球”寫成了“小笠原島”。蔣介石收到草案后，與王寵惠等商議，“蓋琉球雖曾為中國藩屬，但究系一獨立國家。戰后對于琉球之處置，至少在原則上，應同于戰后對于朝鮮之處置。不過，琉球應該脫離日本統治，則無問題?！?/p>

11月25日，蔣介石與羅斯福再次會談。

羅斯福又談到了琉球群島：“我反復考慮，琉球群島在臺灣的東北面，面向太平洋，是你們的東部屏障，戰略地位極其重要。你們得到了臺灣，如不得到琉球，臺灣也不安全。更重要的是，此島不能讓侵略成性的日本長期占領，是不是與臺灣及澎湖列島一并交給你們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