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冰杰：用新聞攝影推進古建保護

從影友到攝影記者

十幾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開始和朋友們一起玩攝影，各種內容都拍，打比賽，獲獎……慢慢的，我想從風花雪月里走出來，希望拍攝得更有系統，同時也在思考自己的職業能否與攝影相結合。兩年前，隨著各地日報對本地新聞和圖片方面需求的增加，又一個偶然的機會，我來到本地日報社，從事新聞攝影工作。

很多人看起來，攝影記者是個很有意思的工作，但其實這一行很辛苦，跑來跑去，各種事情都要出現場。做了攝影記者這行，自己的時間少了，沒有時間追云逐日，我選擇盡量去做有意義的東西。照片不只是滿足自己的審美需要，而是能對社會有用。在新媒體環境下，有些同行會有惶恐，似乎報紙在削減攝影記者，但我認為只要有媒體存在，內容就必須存在，即使理想不一定在工作中實現，每個人還是能有空間的，問題是怎么在這樣的工作流程里找到自己新的工作方式，更重要的是你自己心中認同的價值是什么。

專注于固定題材

這幾年，我自己喜歡拍攝積累一些本土的人文紀實題材，靜下心來讓自己的攝影重歸樸實的記錄。我會給自己建立“紙簍”，也就是找相對固定的題材，每次去撿拾回來一點點東西，時間長了就會慢慢有成型的作品。溫州地區的山水耕讀文化給我提供了很多很好的古建題材：我拍過古村中延續的古法造紙：用竹子作材料，用山溪流水驅動。這種傳統方式這幾年在漸漸衰落；我也拍攝過去年臺風中被沖毀的明代古橋，通過拍攝、宣傳，推動有關部門來修整，否則這樣的橋梁以后再也見不到了。我們處在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城市化進程中，人的生活狀態如何變化，古老文化的傳遞或消亡，這都是我所關注的點。

用攝影推進身邊古建的保護

我在平時拍攝時，更注重觀察和記錄身邊事物的現存狀態。這世界日新月異，環境在變，人在變，生活習慣在變，生存狀態在變……我們新開發建設了很多，也丟失毀滅了很多，這一切的現象背后，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和規律性。古建的保護，傳統文化的傳承，是個復雜的問題，需要一點點地去做，而不是簡單的價值判斷，攝影在這其中也許是能發揮一點作用的。

很多攝影人去到古村古鎮拍攝，只要是破舊的就說好，修葺過的就說不好，但其實這是個很復雜的事情，不能作簡單的非黑即白的評價。很多自然村落的消失，更應該關注其中人群的變化，我對古建保護的觀點是，讓原住老百姓能在這里過得更好的基礎上，普及古建知識，推動居民文化觀念的進步，如果人都搬走了，那么本土文化就不在了，古建就死了，貫穿我思維的就是人與環境的關系。

這次能參加“雪花純生尋蹤營造學社之路”的活動，是因為我拍攝的《幸存者》這幅作品獲得雪花純生中國古建筑攝影大賽二等獎。改革開放以來，溫州這座江南古城如同其他城市一樣，在現代城市的建設發展的過程中古建筑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史無前例的破壞。但是，從發展的角度來說，我們不可能守著一片破舊不堪的老城，怎么樣在發展中盡可能保留有價值的古建筑極及其文脈和元素，是一個極其考驗人的課題。作品中所拍攝的是溫州一處老城改造區工地，就在我家附近，原來是一處非常臟亂差的“城中村”，這里計劃中被推平改建成公園，這座頗具特色的民國建筑也在拆除之列。當轟鳴的推土機推倒了周邊所有舊房子時，人們突然發現這僅存的一個老門臺是那么的美！推土機戛然而止。隨后的一段日子里，這里成了眾多攝影愛好者的創作基地，本地各大媒體也紛紛報道。就這樣，在人們的呼吁聲中，這座老門臺幸存了下來，成為這個公園的一道特殊景觀。我在拍攝這張看似蠻平淡的照片時心情卻非常的激動，因為我看到了一種覺醒！

中國古建是一門非常系統化的科目。去年我參加的“雪花純生尋蹤營造學社之路”，我們一路去了不少地方，不過時間緊促的拍攝行程目的并不是在于積攢作品，更多的是眼界和意識方面的刺激，讓我發現原來還是有那么多的人在熱心于中國古建，這一點很讓人振奮。

在這次半個月的活動拍攝中，我更樂意把主要的時間用在每到一地就找一些當地居民聊天，感受最真實的風土人情。我非常珍惜這樣一次機會，對于我來說，能拋下繁重的工作去參加這樣長達15天的自由之旅是件很奢侈的事，所以我更愿意去尋找最真實樸素的東西。在我們所走的線路中，相對原生態的風土人情深深吸引著我。在好幾個地方，我不惜高昂的的士費用，獨自深入到一些古村落去采風，去跟村民聊天，去感受這些生活在古建筑中的人們最真實的生活狀態和享受那種淳樸的民風。營造學社舊址內簡樸的書桌、李莊小院內烏黑發亮的木椅、圓通寺飛檐上鳥戲銅鈴的叮當聲、大理古鎮白族民居內沁人心脾的玉蘭香、茶馬古道美妙的馬蹄聲、束河古鎮笑容可掬的老奶奶、藏民央金家香濃的酥油茶以及松贊林寺喇嘛的誦經聲和蔚藍的天空，這一切讓人感覺是在穿越。當我登上松贊林寺的那一瞬間，我突然間清醒地感悟到我一路要尋找的是什么，我們這代人急需營造的是什么！那就是更清的水，更藍的天，更和諧的人際關系和更淡泊的心境。而這一切美麗的愿景，都依稀可以在一路古建極其環境中體會得到，也許，這就是中國古建其深邃內涵和無窮魅力。這是一次奇妙的旅行，是一種心靈的穿越。

我覺得攝影與古建文化的相互結合本身就一直存在，從攝影誕生開始，建筑就已經是主要題材之一。如果從現代攝影拍攝古建文化的社會意義來說，我覺得雪花啤酒做了很好的嘗試，并且可以說是非常成功的，它的成功不僅僅是品牌活動的規模和策劃，更大的意義在于向大眾傳播了一種聲音，那就是，什么是一個企業的品牌，一個企業的品牌必須有它的商業價值、文化價值，更要有社會價值。另外，類似的大型文化活動，各方面精細分工合作更是值得去嘗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