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安
“在朋友中待人最好、最熱心幫忙的人只有你,至少你是第一個。這是真話。”巴金這樣評價沈從文。
沈從文和魯迅
沈魯隔閡,居然是因字體而起。胡也頻和沈從文的字體十分相似,都是細細小小像蚊蟲一般。有趣的是,胡妻丁玲開始寫小說后,所用的字體、書寫的方式也和二人一模一樣。
1925年4月30日,魯迅收到一封署名丁玲的來信,請求魯迅給她想辦法找個吃飯的地方,即便是到印刷廠去做印刷工人也可以。
由于沈從文筆跡恰與丁玲相似,魯迅認為沈從文以女人身份與他開玩笑,因此很生氣,并多次向他人表達對沈的憤懣,后來雖消除了誤會,但還有隔閡。
沈從文得知魯迅的誤會后,也很生氣,以致在魯迅生前不愿同他見面。
除了此事,沈從文與魯迅的僵持,主要在思想和“文派”上的歧見:沈屬“新月派”,而魯迅作為左翼作家領頭人對“新月派”是持批判態度的,同時從政治、社會等方面也批評“京派”。
但雙方都沒有因此影響各自對對方文學成就的評價。1931年,沈從文寫了《論中國創作小說》,重點論述了魯迅的《吶喊》和《彷徨》,認為魯迅的小說超出了同時期其他同類小說。
1936年,魯迅在與埃德加·斯諾的談話中說:“自新文學運動開始以來,茅盾、丁玲女士、郭沫若、張天翼、郁達夫、沈從文和田軍大概是所出現的最好的作家。”
魯迅逝世后,沈從文寫了《學魯迅》,充分肯定了魯迅的貢獻,魯迅的逝世使他感到了失去一個時代最有力量的人的悲哀。
沈從文和巴金
上世紀20年代末,沈從文在追求張兆和的時候要從青島到上海、到蘇州找她,大概那個時候在上海見到巴金。二人交往甚深。
1949年初沈從文一度自殺,他的很多朋友都和他劃清了界限。來北京參加文代會的巴金卻多次去看望他,給了他極大安慰。
“文革”時期,巴金慘遭迫害,被打成反革命,下放勞動,妻子蕭珊又身患絕癥,被延誤治療,時日無多。這時給予巴金精神安慰和呵護的朋友,只有沈從文。
使巴金特別感動的是,蕭珊將要住院,臨走的那天收到了沈從文的信。信中沈從文介紹了自己和許多作家朋友的境況,結尾深情地說:“也希望告我們生活種種,我們都十分想知道……并愿一家大小安好!”蕭珊流著眼淚說:“還有人記得我們啊。”這也是蕭珊生命最后3個星期里收到的唯一一封來自老友的信。
巴金懷念沈從文的時候很歉疚,說自己那時候膽也小,都沒給從文回信。“蕭珊患了不治之癥,不到兩個月便離開人世。我還是審查對象,沒有通信自由,甚至不敢去信通知蕭珊病逝。”
“在朋友中待人最好、最熱心幫忙的人只有你,至少你是第一個。這是真話。”巴金這樣評價沈從文。
沈從文和丁玲
沈從文跟丁玲的分歧,其實從上世紀30年代到1949年之前,已經走得越來越遠了。
1980年3月,《詩刊》發表了丁玲的《也頻與革命》,對沈從文近50年前寫作的《記丁玲》提出極其嚴厲的指責:“這是一部編得很拙劣的‘小說,作者在書中提到胡也頻和我與革命的關系時,毫無顧忌,信筆編撰……類似這樣的胡言亂語,連篇累牘,不僅暴露了作者對革命的無知、無情,而且顯示了作者十分自得于自己對革命者的歪曲和嘲弄。”
然而真實的情形是,雙方不僅曾經是共創文學事業的親密朋友,而且在“革命者”遭遇危難的關頭,挺身而出的恰恰是“道不同”卻信守正義、抗議暴政的朋友。
1931年胡也頻被捕后,沈從文來回奔波,試圖營救;胡也頻被殺害后,他冒險護送丁玲母子從上海回常德。兩年之后,丁玲被秘密逮捕,沈從文接連發文公開嚴詞譴責政府當局,各方求助;1935年,當北平報紙上刊登“丁玲辦清自首手續”等傳聞時,沈又立即撰文維護丁玲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