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的生日

崔立

那一天，7歲的小女兒問我：“爸爸，奶奶什么時候過生日啊？”

我一愣，這我還真不記得了。是啊，母親的生日是哪一天呢？在我的記憶里，小女兒的生日是1月12號。每一年的這一天，她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會從遙遠的老家跑來。而我，即便是出差在外，在那一天也要想盡辦法趕回來，陪著女兒。這是一個特殊的值得慶祝的日子。

還有就是老婆的生日。老婆是10月29號的生日，每年我都會很理所當然地想起，并且在她生日前的一個月，提前給她準備禮物。我要再三考慮，什么樣的禮物才能讓老婆開心并且滿足呢？

至于自己的生日，我是從來不當回事的！但每年這一天，母親總會適時地給我打電話，用飽滿的感情說：“祝你生日快樂！”而我總是云淡風輕地道聲謝謝，然后我會煮一碗長壽面，吃完就早早休息了。

而母親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呢？我想，要不要問問母親？再一想，這不好，母親會覺得難過，我居然連她的生日都不記得。問父親？我搖頭，也不行，問了父親，他一定會告訴母親。

想來想去，老婆回來了。我問還在換鞋的老婆：“你知道我媽的生日是哪一天嗎？”

老婆笑了：“你媽的生日？這應該問你啊，你怎么反而問我呢？”

我說：“我不是忘了嘛。”

換好了鞋，老婆說：“你媽好像是12月的生日。”

我問：“12月的哪一天呢？”

老婆拍拍腦袋：“我想起來了，你幫我把去年的臺歷翻出來，上面有。”

我一愣，有些不明白。老婆說：“前年女兒過生日，你媽無意中說起，12月的某一天是她的生日。”

我翻遍角落里的一堆舊書舊紙，好大一會兒，終于翻出了那本臺歷。在12月24號那一天，我看到了老婆歪歪扭扭的字：婆婆生日。

我忽然想起來了。去年12月24號是西方的圣誕夜，單位正好發了一筆年終獎。那天，我特別興奮，盤算著怎么才能和老婆過一個浪漫的夜晚。巧合的是，那天母親似乎有些反常，一大早就打了個電話過來，問：“你還沒去上班啊？”我說：“馬上就走。”母親哦了一聲，掛了電話。中午，母親又打了我手機：“中午吃了嗎？”我說：“吃了。”母親哦了一聲，掛了電話。晚上，我帶著老婆孩子去吃西餐，手機留在家充電，深夜回來后看見母親的兩個未接電話。第二天，我回撥過去問：“昨晚有什么事嗎？”母親說：“沒有，你趕快去上班吧。”又掛了電話。

現在，我終于明白了。我的心頭，立刻沉沉的。我拿起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那端，是母親“喂”的聲音。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