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富
劉瑜,今年三十有五。大學畢業后,家人托關系,讓他留在國內一家公司里做事。劉瑜先是從最底層的小職員做起,經過10年奮斗,好不容易爬上了部門小主管的位置,手底下也管了幾個業務員。凡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平時不茍言笑,對工作要求苛刻,常讓對方重新返工做事,常因手下人沒有達到他的要求而大發脾氣,以致人人自危,對他都敬而遠之。說實話,他這個人太過孤僻,一向沒有朋友,就連對家人也有種距離感,更別提對其他人了。家人曾給他介紹過幾個女性朋友,但談不了多久,對方便因他個性孤僻而提出分手。劉瑜卻自命清高,喜歡獨來獨往,不喜熱鬧的場合,就連單位的聚餐,他也經常缺席,不是說自己突然生病,就是家中有急事。慢慢地,單位同事再搞集體活動便不再和他打招呼了,劉瑜成了單位一個的名副其實的“隱形人”。
劉瑜的父母常教導兒子要多與領導、同事交流,建立良好的關系,并勸說兒子盡快找個女朋友,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可劉瑜總是我行我素,家人也無可奈何。就在一個多月前,劉瑜所在的公司更換新領導,新官上任三把火,公司重新進行了改組,外聘了一位“海歸”,替代了劉瑜原來的職務。此后,劉瑜動不動就以身體不適為由請病假,隔三差五的不去工作。
此后,家人發現劉瑜越來越不對頭,經常夜間不睡覺,一個人在屋里高聲講話,就好像和人對話一樣,有時還生氣地大罵不止。有一次,劉瑜的母親偷偷將他的房門開了一條縫,只見他正背對著房門,雙手在空中胡亂比畫,對空高聲談論著一些政治迫害之類的事,令家人聽得莫名其妙。對家人的問詢,劉瑜總是隨口敷衍或呵斥家人別管。他的母親以為兒子一時接受不了被頂替的打擊,以致精神恍惚,畢竟他從小被家人寵愛,個性要強又事事敏感,便勸慰兒子說人人都有不順心的時候,希望他能看開些,好好工作??蓜㈣s不這樣認為,他覺得自己突然被革職,并非因為那個所謂的“海歸”比自己強,而是有人故意要逼他走,歸根結底是因為他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就在幾個月前,他時常聽到電視里有人含沙射影地跟他說公司有問題,讓他好好注意。起初他還半信半疑,之后,他在單位多次聽到辦公室門外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提到要將收集到的信息藏在文件中,談論如何安全地送出去,還說如有人發現,就要立即解決掉障礙。這些聲音聽起來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他更加確信公司內部確有問題,但又無法查明到底是何問題。他開始處處留心,敏銳地發覺公司眾多文件中隱藏著一些“異樣”信息,他將這些信息四處拼接起來,建立起一份新文件。雖然其內容看似讓人難以理解的亂碼,但他認為這些亂碼其實是有人在搜集重要情報,一般人看不懂,只有根據他們特殊的私人密碼本,才能理解這些亂碼的真正含義。他推測這個人很可能受過專業訓練,通過工作便利出賣情報,這個人一定潛藏在公司高層多年,否則不可能有這個膽量,做得如此隱秘,一直無人發現,或可能有人發現,但也未敢提出質疑,也可能有發現者已被人除掉或拉攏入伙。那人隱藏得如此之深,保密工作做得如此之好,以致自己工作這么多年,才剛剛發現其冰山一角。雖然他一直無法了解文件的內容,手中缺少明確的證據,但他依然對此堅信不疑。他偷偷將這份“絕密文件”保存在自己家中的電腦上,想潛心研究出其中的含義。
豈料,在罷免他職務的兩周前,這臺電腦突然出現故障,無法正常打開,為了不打草驚蛇,也怕被那些人發現,他既不敢張揚,也沒敢找人維修電腦。他曾試探性地問過幾個相對信任的同事,是否了解內幕,但他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就認為這幾個人也被收買了,周圍很可能都是那人的眼線,便不敢再問。慢慢地,他覺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滿敵意,就連工作也處處為難他。他還常聽到有同事在背后議論他的聲音,甚至回家后依然能聽到有人罵他是瘋子、怪胎或讓他去死的話。
當他被調離崗位后,他感覺被人徹底監控了,一方面,他時常聽到遠處傳來陌生人的聲音,除了睡覺,這個聲音幾乎如影隨形,總是不停地評論他的一言一行,或是命令他做一些壞事,如周圍有人經過,這個聲音就會讓他上去揍這個人或弄死這個人,等等,如果他不按吩咐做,這個聲音就會讓他去死。同時,他感到頭部或身上像過電一般的痛苦,他認為一定是那個人試圖通過各種手段謀害他,包括用一臺遠程機器干擾他的腦電波,試圖操控他或讓他徹底瘋掉。他不論說了什么或做了什么,那個人都知道。
劉瑜更加確信這是個陰謀,雖然他目前沒有什么具體證據,但他依然堅信自己的電腦之所以出問題是被專業人士給故意“黑了”,這進一步驗證了他的猜測,他認為那些人發現了他覺察到一些東西,他們一定在考慮如何除掉他。
劉瑜的父母聽到兒子的話很震驚,他們熟知兒子所在的公司不過是一家普通的小公司,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偷賣國家情報一說,可不管家人如何解釋和勸說,劉瑜依然堅信不疑。無奈之下,家人才將劉瑜送至精神科就診,得知兒子患上了精神分裂癥,需要系統地用藥和作心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