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皆人生

小毛驢

少數派運動

盡管不是特別會游泳，但李小青是一個喜歡水的人。大約在2000年的時候，他買了第一條充氣艇，隨后便趁著新鮮勁兒和朋友去漓江劃船。在江中心看到的風景和在岸上看到的風景截然不同，那會給人一種類似葉子在江河里旅行的獨特感覺……從此他對江河以及皮劃艇這類事物便不可自拔。

2010年，他去香港獨木舟總會學習時第一次接觸到了皮劃艇，這個執著的年輕人嘗試著用不同的方式和水親密接觸。每到周末，他總會和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游弋于各種水系中，“其實我不太會游泳，但是我覺得只要多玩多嘗試，多跟別的朋友交流吸取他們的經驗，水性好不好對于皮劃艇來說也不是特別大的問題。我們有很多專業的服裝護具，還有隊友的保護，基本上危險性也不是很大。重要的是游走在青山綠水間，真的會讓人特別開心。”

除了平日的練習之外，他和朋友們也常常依靠國外資料、網站自己摸索和學習。2013年，花式皮劃艇首次走入他們的視線，不僅在國內，花式皮劃艇在國外也是一項非常年輕的運動，它要求運動員在激流中完成正反筋斗、三個軸沿任意一軸的轉動、“驢打滾”、車輪滾、空翻，以皮劃艇的任意一端為支點倒立、騰空、側滾翻、平旋等花式動作，具有極高的觀賞性，因此也有皮劃艇運動中的“芭蕾”之美稱。

對于普通人來說，之前可能根本沒聽過花式皮劃艇這個名詞，更有甚者或許會搞混它與漂流的關系。 “這個不能叫‘漂流，如果要歸類，可以歸入白水皮劃艇這個大類別底下，而最接近的就是奧運會激流回旋項目。”李小青向我們這樣強調。漂流的英文單詞為Rafting，一般來講是對大江河的探索性旅程，商業漂流和探險漂流為主體，采用大橡皮筏為主。白水皮劃艇呢，則分別由表示皮劃艇的單詞Paddling或Kayaking，以及表示白水的單詞White Water所組成，白水在皮劃艇運動中特指激流。白水皮劃艇其實是相對單純可控的小型運動項目，采用白水單人硬艇，針對一個白灘，團隊組織起來，更對團隊及個體的自身經驗能力有足夠認知，且面對外部白灘有成熟、理性的認知，并采取最終的行動。簡單說來，就是讀水、過灘、沖灘、沖浪、水洞回旋、保護及救援的這樣一個過程。

當然，這些理論上的知識可以讓新人們教條地、一套套地不斷的學習。但這個運動項目看似波瀾不驚的話語和形容，等到真正下到水里，迎接每秒每刻都在變化的大江河時，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逐水如歌

2013年，李小青開始嘗試練習花式，這一年他37歲。由于國內目前尚沒有花式皮劃艇的專業人才和完善的培訓機制，李小青和別的愛好者一樣，只能從網上的視頻中學習，“有翻譯的就看看翻譯，沒有的就只能看動作，自己琢磨怎么做。”

由于花式皮劃艇對場地的要求較高，如果套用奧運會中激流項目的賽場要求那就是：賽道長為250～400米。其測量標準是從起點線至終點線之間水道的中間最小值：賽道最小平均寬度8米，水流落差一般大

于5米，水深大于0.6米。這些苛刻的條件決定了在城市周圍幾乎難以找到合適的練習場所，所以只能前往更偏遠的深山里找尋那些難得的河流。大河是平靜的，如果站在高處，怒江、金沙江、瀾滄江皆如此。一旦到水里，你就感受到那巨大的水能，人在江里，如同一只小螞蟻在一個龐大的洗衣機中。

那天是春節，趁著假期李小青又與同伴奔赴云南練習，這次依然是著名的怒江。“一股激流從上游突然奔襲而來，盡管我已經在竭力穩住皮劃艇，但還是難敵怒江水流。當時我被大水洞吸住沖不出來，整個皮劃艇都翻了過去，倒扣在江面上，險象環生！之后回憶起來，我在那個大水洞（水洞可以理解為漩渦）里連續翻滾了將近8次，其實挺刺激的！”他笑了一聲， “最后才隨著水流的力量翻出水面，由于沒脫艇，所以個人覺得當時還算是比較走運。如果當時脫艇的話，后果將不堪設想。”他對我們解釋道。

談到國內舉辦的首次皮劃艇沖浪賽，李小青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他和花式皮艇傳奇家族——杰克遜父子交上了朋友。“他們經驗太豐富了，會告訴我們讀水的時候如何看線路，怎樣準確地切入主流和水洞，下瀑布的時候還會告訴我們從哪個點走比較好，這些經驗對于我們來說都太寶貴了。”

不過，國內的水資源就沒有那么幸運了。由于足跡廣闊，李小青親眼見過許多水電站以及垃圾場對大江大河的破壞力。就拿水資源最豐富的云南省來說，在三江并流地區，這一聯合國及地球遺產造就了一個巨大褶皺扭曲而脆弱的地質環境。今天，以虎跳峽系列大壩為龍頭，主要在云南境內金沙江中段，計劃建12座大壩、其中5座開工或完工；瀾滄江上13座，其中4座已建成。未來數十年內，將新增100多座水電站。其中，怒江為“中國最后一條未被開發的河流”。實際上，其支流上已有近百座水電站，只是怒江干流尚是空白而已。作為中國最后一條仍然自由的河流，我們能夠做的還有很多。萬物如流水，自有正道，大河之魂，其實是自由之魂，是這一代中國山水、中國大地的魂魄，也是劃艇者們心中的極致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