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
靜下來
給耳朵松綁,眼睛做一次深呼吸,讓心只聽見心跳,一雙手伸出去,摸得著另一個胸膛的溫暖。
慢慢靜下來——
靜到一條小溪,獨自在山野安家,哼著小曲,繞出重重迷霧、困境;靜到一朵云徘徊在天庭一角,心事重了,就解開雨的包裹,把悲傷清理干凈,給彩虹讓出通道。靜到秒針的腳步不慌不忙,走累了,落日一樣,慢慢滑進大海的懷里。
靜到最后,短暫的一生用完了,愛還在。我們躺在一起,朝南或者朝北,都有青草覆裹塵世間飄來的喧囂。
河 流
船槳把水的絲綢裁開,浪花飛起,跌落。一條河流血液涌動,它有水草的經脈,石頭的骨骼,有一條魚飛翔的思想,一艘船遠航的志向。
河底是否擱淺過夢想,破碎過愛情?是否收容過薄命的紅顏,刀劍,洶涌的憂傷?是否塵封過經年的瓦罐,財富與灰燼?
一條河,洗盡鉛華,用落日的胭脂鋪陳遠方,用月光的銅鏡朗照現在。
一條河流淌著誰的血脈?波瀾壯闊,它推開歷史,綿延了幾個朝代的煙火。
一條河是一匹白馬,奔騰不息。當它挺起身,奔跑在岸上,它就是——一個村莊,一座城。
老 屋
無須掩門。銅環,木栓,青鎖,被時光啃噬的,還有拼圖般的記憶,情感的膠片,繾綣在腦海的放映機里。
多少風借宿過,流浪者的暫住地。多少雨水把鍋碗瓢盆敲得叮鐺響,水缸注滿了,青苔鋪滿了,蛛網織滿了,往事能否填補時光的空白?
老屋像一只被遺棄的流浪狗,始終守在主人離去的地方。更多時候,老屋像一個被時光掏空了的老人,剩下一副骨架,在風中顫抖。
夢里,我總是胸口疼痛,輾轉反側。我像個丟了姓氏的人,找不到故鄉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