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登科
春天的天氣總是伴隨著驚喜和遺憾。驚喜和遺憾的交替成就了一個追花的季節。
頭一天還是陽光明媚,第二天卻是陰雨綿綿,嘀嘀嗒嗒的聲音揪得人心疼。
雨中的牡丹仍然綻放,只是低著本來高昂的頭。像羞澀的少女或者貴婦,默默地將笑容收藏在心里。艷麗的色彩遮擋不了她的驕傲與華貴。
不可能總昂著頭的。花朵總會凋謝。細雨中的低頭也許是凋零前的一次預演,有些惶惑,也有些無奈。
不見彩蝶,不見蜜蜂,沒有花開的聲音,牡丹的世界有些寂靜。
滿腳泥漿的我,在霏霏細雨中,漫步牡丹花叢中,感受沉思的氛圍。
這時候可以躲在傘中,看花朵流淚,一滴接著一滴……
風輕拂她的面頰,雨滴落她的憂傷。
我讀不懂這種心情,究竟是期待還是迷茫。或者什么都不是,就是花朵開放與凋零的尋常過程,就是生與死的簡單輪回。
那羞澀和風無關,和雨無關,而是來自大地,來自花朵的內心。
在花的世界里,我們都是局外人。
群蜂繞頭
花總是年輕的。
在見不到田埂的花海里,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
我不是花,只是在滿目金黃的花海里沾染了一點芬芳。
而且是普通的花香,細小的油菜花香。
一群蜜蜂,繞著我的頭飛來飛去,也許它們聞到了花香,職業的敏感使它們也許誤解了花香的來源。
我不是花,沒有釀蜜的花粉,一把已經開始衰老的骨頭,一叢有些凌亂的花白頭發,一些有點疲憊的心情,在開花的氛圍中顯得極不協調。
但蜜蜂最終還是誤解了。它們追逐我,嗡嗡地叫個不停。
難道是因為我的白發?
也許,在金黃之外,在色彩之外,黑與白,也能構成花的圖案。
同行的朋友被蜇了。
大聲驚叫,接著一聲嘆息:又一條生命就要消失。
逐花的代價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