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舒

小鎮接連下了兩個多星期的雨,沒日沒夜的。天空黑著個臉,像個要不到糖就一直號啕大哭下去的小孩兒,由不得他人哄說。偶爾哭累了歇一會兒繼續哭,看樣子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出門的時候路上的水洼一坑又一坑,一不留神鞋子就濕了,踩在干地板上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留下一腳印的水漬。
軟綿綿的天氣熏染得我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勁兒來,心情似落葉被吹到了水洼上,只有大雨拍打時才會象征性地“啪里噠啦”地晃動幾下。月考結果出來時,老師對我突然下降到倒數的成績既吃驚又生氣。我反應很平淡,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指著我責罵,哦,不是罵,是批評。但那有差別嗎?兩者一樣都讓人心如針扎。
他說,你壓根兒就沒學!
他說,別整天搞些沒用的。
他說,別再放縱了。
……
字字都像把劍,正中我的小心臟。
但他說的時候我出奇地沒有反駁,他總說我沒有禮貌,對我說出的每一句話都頗有意見,我不想再無端地挨罵了,索性就閉上了嘴巴。
我害怕老師的目光,它像一條圍繞在我脖子上的無形的繩索,我越在意,脖子就被勒得越緊,難受得好像要窒息一般。
我在晚休的時候學習到很晚才回宿舍,上課的時候一犯困就掐自己的胳膊,讓突如其來的痛覺趕跑瞌睡蟲,結果胳膊上留下的印痕殘留不去。
我一直都有努力,一次月考失利又不能代表什么,有必要把我貶得一無是處嗎?是,我是睡得比別人早起得別人晚,但因為這樣就要判我有罪么?難道非要仿效晚上學到半夜一兩點、早上五六點鐘就起床奔向教室學習的同學才算是努力嗎?如果這樣才算是努力,那我可能永遠不會是個努力的學生了。我不喜歡這種不要命的學習方式,學習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我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學習,即使在你眼中我是個懶人,但誰也不可以否定我的努力,我一直都積極向上。
星期六的時候,天難得地放晴了,而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大雨。我把快要發霉的被單拿出去晾在欄桿上,提心吊膽地不停張望外面可能有不測風云的天空,害怕它沒有醞釀好情緒就突然大哭起來淋濕我僅有的一床被單。但陽光明媚了一整天,估計是天空那小孩終于要到大白兔奶糖了吧。
老師對我的態度還是不太友善,而我見到他都會自覺地低下頭繞開走。他問我,你最近怎么不理我???我呵呵地笑了一聲,心里想,你老人家能理我就不錯了,我哪敢不理您呀!真比竇娥還冤!
老師做事總是一套一套的,早上才跟你分析了哪里哪里不好,下午上課時又拐彎抹角不點名地批評你。凡事聽三分就好,七分笑笑而過,天都放晴了,什么時候我的心情也能跟著放晴呢?
星期一晚上刮起了臺風,呼啦啦而過揚起女孩們的發梢。教室的門來不及關好“刷刷刷”地被風吹起又重重地甩在一旁發出“ ”的聲響,吹開又合上,合上又被吹開。云海翻滾著,穿越粉紅色的閃電,特別妖媚。突然,云朵似不經意地打翻了黑墨水,暈染開來,千絲萬縷的黑,整個世界漸漸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猶如在天地之初的混沌里,一片幻影。
雷聲大作,石頭大的雨點從天空紛紛砸下,看這陣勢,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抑或是生多大的氣才能這般??!小孩子吃太多糖容易蛀牙,蛀牙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天空那小孩這是鬧牙疼的節奏??!
我也開始習慣早出晚歸,不過這只是我認為的“早出晚歸”罷了,在“學霸”的眼里,我還是來得有點兒遲回得有點兒早。但我不在意她們的眼光,我知道我一直在進步就行了。
老師對我態度還是不濃不淡,這都不重要,我努力,只為自己。
天氣預報說,明天多云轉晴,十八到二十三度。我抬頭仰望天空,蔚藍的天際下,云朵一塵不染的白,幾只候鳥掠過,一轉眼了無蹤跡,猶如我的心情,鮮少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