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巴繪畫在東巴教儀式中的應用方法及程式研究

楊鴻榮 張志宏

摘 要：查閱國內外東巴繪畫以及東巴教儀式的相關研究資料，通過深度采訪知儀老東巴、參加儀式等活動實地考察麗江東巴教儀式，研究發掘東巴畫在東巴教儀式中的應用方法及程式，從而為進一步保護和傳承東巴畫及其東巴教儀式起到積極作用，推動整個東巴文化的研究。

關鍵詞：東巴畫 東巴教儀式 應用方法 程式

[本文為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項目研究成果，項目編號：2013Y094所屬學科：藝術學學科代碼：GB/T13745-92]

一、東巴畫與東巴教儀式之間的關系

各種宗教儀式的出現均是用來滿足個人和社會的深刻需要。英國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認為，“部落之間的沖突和戰爭，產生了戰爭巫術和相關儀式；生產事務的需要產生了豐產巫術；對于死的恐懼和生的欲求，并未使社會群體不會因人的死亡而失去其統協和完整，便產生了喪葬儀式；為了使人與環境保持密切的關系，促使動物繁殖或植物增長，便出現了圖騰崇拜儀式；為了使人順利度過生命各個危急關頭，便把生命的各個關節點（懷孕、嬰兒新生、青春期、成人入社以及最后的生命危機——死亡）神圣化，從而產生一系列生命關節禮儀。”[1]各種各樣的巫術儀式和宗教儀式和整個宗教體系一樣，深深地生根于人類的基本需要，以及這些需要在文化中得到滿足的方式之上。

納西族有著眾多的原始崇拜，如山石崇拜、靈洞崇拜、水火崇拜、動物崇拜、植物崇拜等，既有對自然力及自然物的直接崇拜，又有對非自然的思維、觀念當中的神靈和鬼魂崇拜。據云南省社會科學院東巴文化研究所的研究，記載于東巴經書中的“神”（普老、恒）、“鬼”（此能歹）、“神明東巴” （許冉本波）、“山神龍王”（術能龍）的名號，多達2400個左右。在眾多東巴教儀式中包含有與戰爭相關的嘎補（祭勝利神）儀式；有祭谷神、蓄神、自然神、山神、求雨等豐產儀式；有祭生育神，求壽、求生育力、求福澤及誕生成人等生命環節的儀式；有超度什羅、超度拉姆、關死門、開喪（欣開）、超度（欣務）、超度能干者、超度長壽者、超度絕后者等喪葬儀式；還有眾多名目繁多的禳災、驅鬼、凈化等儀式。

隨著宗教儀式的需要，納西族先民創造了充滿神奇色彩且豐富多彩的東巴木牌畫、紙牌畫、卷軸畫、木偶、面偶等大量視覺藝術形式，題材多為記載于東巴古籍文獻的神靈、鬼怪和動物、人物形象：有應用于祭署、禳垛鬼、祭呆鬼等儀式中的大神薩依威德、依古阿格、恒底窩盤、東巴什羅、拉質朵米、恒依格空（護法神）、卡冉明究、朗究敬久、莫畢精如、優麻戰神、谷神諾妥森、陽神、陰神等大量神像畫；有“古代宗教繪畫第一長卷”之譽的應用于喪葬儀式中的《神路圖》；有應用于祭署、祭風、禳垛鬼等儀式中的上端畫日月星辰云風，中間畫鬼神像，下端畫祭品寶物；也有圖像造型奇特，形貌古樸，線條粗獷，筆法豪放，自然流暢的神牌、鬼牌木牌畫。也有應用于抵災、禳垛鬼、除穢、喪葬等儀式中的五方戰神（也稱五方東巴）、拉姆神像、五幅冠、“修曲”神鳥、紅虎、白色獅子、碧玉青龍、金色大象、手持武器戰神等紙牌畫，還有大量應用于占卜的紙牌畫。

作為應用于東巴教各種儀式活動當中的東巴畫，它的存在是與東巴教儀式活動緊密相連的，其繪畫內容都直接與東巴教儀式有關，甚至可以說它們本身就是儀式的副產品。東巴教儀式是東巴畫的載體，是東巴畫體現其功能、作用的文化場，沒有了東巴儀式活動，東巴畫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空間、意義及滋生的土壤。因此，研究東巴畫應用及傳承問題，必須與東巴儀式活動及內容相結合。

二、東巴畫在東巴教儀式中的應用現狀調查

筆者對麗江塔城、魯甸新主、寶山吾母、太安、龍山、寧蒗樹枝、香格里拉縣白地、東壩、四川木里縣俄亞大村等地進行實地采訪、調查，參加了許多東巴教儀式，對各地現存的東巴畫及東巴畫在儀式中應用現狀進行了調研。據調查，東巴畫在各地存留不多：在香格里拉三壩鄉白地谷都村、吳樹灣村東巴和志本處有本人畫的一卷《神路圖》及6、7幅卷軸畫，俄亞大村東巴甲若處也有一卷他父親畫的《神路圖》，寧蒗縣拖甸鄉樹枝村石寶壽有一卷上輩傳下來的《神路圖》及幾幅卷軸畫，香格里拉三壩鄉東壩日樹灣村習紹洪處有幾幅卷軸畫神像畫，多數地方已經沒有能夠應用于儀式的東巴卷軸畫、紙牌畫、畫譜等。可以說，沒有一個地方的東巴至今保存或擁有基本能夠滿足應用于各類東巴儀式的東巴畫。在東巴儀式恢復過程中，東巴畫在儀式中的應用也很少，如：2014年1月2日香格里拉東壩此恩枝村的“拉姆務儀式”[2]，拉姆務在東巴教儀式中屬比較重要，也是較大的儀式，但在整個儀式場所只看到當地東巴和立華畫的一幅優麻立軸像和一卷白麻布在儀式中應用。有些地方開喪儀式用李錫主編的《近神之路——納西族東巴神路圖》印刷圖書卷替代使用。在四川木里縣俄亞大村祭山神儀式（當地稱拉載日正郭，意為祭騎虎之山神），整個儀式也只看一張畫有老虎的印刷圖片粘貼在代表為山神的石堆上，在俄亞的素庫儀式上只有兩條長約50厘米，畫有八寶的畫在儀式中使用。“祭署”儀式是開展較多及規模較大的儀式，木牌畫應用較多，在現實恢復儀式過程中也極少看到木牌畫的使用，大量恢復的儀式中減少或不用東巴畫的情況非常突出。根據對當地東巴的調查研究，可以說，造成以上情況是多方面的，但其主要原因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由于社會歷史原因，特別是“破四舊”及“文化大革命”期間，東巴畫燒毀較多，民間流存極少。（二）在十年浩劫中幸免于難，留存下來的部分東巴畫，在改革開放初期，東巴們由于生活條件艱苦，變賣較多。（三）能畫東巴畫的東巴由于繪畫時間及條件的限制，極少進行繪畫臨摹或創作。（四）由于木牌畫在使用后要燒毀、丟棄，制作木牌畫所產生的人力、物力，財力難以解決。（五）東巴畫在儀式中的應用觀念淡化。（六）大量文化單位、研究所及個人收購的東巴畫已經作為文物深藏，難以一見。

東巴畫作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其傳承的工作是艱巨的，傳承的方法和途徑需要進一步研究和探討，將東巴畫置身于東巴儀式這一“文化場”才能顯示其文化藝術價值，才能做到可持續發展。

三、東巴畫在東巴教儀式中應用方法及程式

筆者實地走訪東巴，參加東巴儀式活動，收集了較多區域東巴的基本情況，分析調查所得的筆記、攝影、攝像、錄音等資料，從而梳理東巴畫在儀式中應用現狀。同時，查閱《滇川納西族地區民俗宗教調查》、《納西族東巴教儀式資料匯編》、《納西東巴古籍譯著全集》詮釋等大量記載東巴儀式規程書籍資料，整理了大量應用于東巴教儀式的神像畫、紙牌畫、木牌畫、面偶、木偶等圖片資料，重點對東巴畫在儀式中應用方法及程式進行深度訪談研究，對研究東巴儀式、繪畫的學者、專家進行咨詢，對東巴畫在儀式中應用方法及程式有了較全面的認識。

通過對東巴教主要幾個儀式進行分析，將東巴畫在儀式中應用方法及程式概述如下：

（一）祭署儀式。署是主宰自然的精靈。傳說中，署和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分家后因人類破壞自然而與署發生矛盾，后來兩者訂立契約，即由署提供人類生存的自然資源，而人類則每年舉行祭署儀式，向署還債。祈求福澤子嗣，消災避難須作祭署儀式。此儀式有集體祭祀及村民各自舉行兩種情況，程式則基本相同。

在祭署儀式中用的木牌畫及神軸畫較多，木牌畫約用八九十張，一般分為署酋木牌、償債木牌、祈福木牌、傻署木牌四類，前三類為尖頭木牌，畫面著色，后一類為平頭木牌，畫面不著色。這些木牌畫主要應用于署寨布置中，署寨呈環形，南面用松木板制作一道署寨門，門框左面畫盧神像，右面畫沈神像，署寨中央插署酋木牌、償債木牌、祈福木牌、繪有八寶的招魂木牌。署寨外東邊以環形插設九尊平頭傻署和猛鬼、恩鬼木牌，環形中間放置蛇、蛙、傻署、臭鬼面偶。

神軸畫主要應用于神壇設置中，在神壇從左到右懸掛佐體優麻、朗久神、東巴什羅、格空神、剎依威德、恒依窩盤、優麻神以及示日月之旗、香，象征居羅神山的鐵鏵，牦牛、羊面偶及與神軸畫相對應的諸神面偶，神壇前還擺放東巴法器、酒、果品、五谷等，神壇下方左右設盧神石、沈神石。

（二）祭素神儀式。素神是主宰家庭興旺發展的神靈，平時供在家里正房的神壇上。在結婚、成人禮、喬遷新居等時要祭祀，大祭要殺牲，設神壇，小祭則可不設祭壇，用一塊臘肉即可代替犧牲。

在祭素神儀式中要在舉儀家火塘上方神柜上掛剎依威德、依古阿格、恒迪窩盤、俄美恒迪的畫幛，只掛大神類，不掛戰神類的。在祭壇前放置的大米或麥子祭糧，上插五方大神，兩邊還插盧神、沈神的紙牌畫，同時擺放綿羊、牦牛及與神軸畫相對應的面偶，還擺放各種供奉給神靈的酒、茶、臘肉、麻布、金、銀、寶石等供品。

（三）小祭風儀式。東巴教中認為人發生疾病和災禍是由于各種鬼怪作祟所引起的，小祭風儀式就是人們有了疾病和災禍以后或為了防止災禍及疾病的發生而舉行的祭祀儀式，其主要目的是是禳災除鬼，以祈求家人安康。

在小祭風儀式中所使用的東巴畫較多，舉行儀式時要在舉儀家院子中設置神壇，在神壇上方懸掛東巴什羅、剎依威德、卡冉米丹、莫畢精如、端格尤麻等神像畫幛，神壇桌子上簸箕內倒入大米做神糧，在裝有大米的簸箕上豎一犁鏵，在犁鏵前擺放盧神、沈神、依古阿格、恒依窩盤、東巴什羅神像面偶，在左、右兩邊各置放有神糧的簸箕，左邊簸箕內放一升子，架上戰神所使用的刀、戟、弓箭等兵器，其內再放置剎依威德、卡冉米丹、端格尤麻、朗久敬久等戰神面偶。右邊簸箕內放上東巴使用的五佛冠、板鈴、手搖發鼓、法杖杖頭等法器，再放置五方東巴神明面偶。這三個簸箕分別象征神寨、戰神寨、祭司寨。

在神壇右下方布置一圓形署寨，按五方插五方署王木牌畫，在其邊上各插上畫有各種動物的供物牌供給署王。在舉儀家還要布置一個環形鬼寨，寨內插上象征鬼的大頭目米麻沈登、庚姺納嫫，毒鬼頭目毒庚羅徐、毒抓本瑪，仄鬼仄構金補、梭玖涅麻、呆鬼肯孜呆尤、納日唑補、楚鬼、尤鬼尤孜歐孜、構土希瓜、星鬼、姥鬼斯補朗受固古、呂依筑扣西尼瑪、壬鬼頭目莫補窩魯、古魯古究一系列的木牌。在舉儀家中布置好祭祀場地后，還要在村莊外山坡上設置神壇和鬼寨，但可以在家中祭祀結束后將家中的神壇和鬼寨設置搬到山上及村莊附近的山坡上進行祭祀。

（四）大祭風儀式。在納西族東巴教中，祭風儀式有兩大類，一是大祭風，另一類是小祭風，大祭風是解決呆鬼、佬鬼、楚鬼、尤鬼的后事，其主要內容是超度那些殉情者、吊死者、兇死者等非正常死亡者的靈魂。而小祭風則主要是禳災除鬼，兩者之間有大的差異，不能混為一談。

舉行儀式首先要在死者家中正房走廊之中布置神壇，在布置神壇的桌子上擺放祭糧，立一鐵犁象征盧神石，用燕麥、青稞等炒面捏好盧神、沈神、依古阿格、恒迪窩盤、冒米巴拉的面偶放置在祭壇上，再擺放酒、凈水壺、香爐、油燈。在神壇后的堂屋門上懸掛依古阿格、恒迪窩盤、東巴什羅、剎依威德、優麻戰神（或卡冉米丹）的神像幛。在神壇的右下方用白楊樹枝和竹枝圍一圓圈布置一個署寨，在圈內開一口子作為署門，在圈內插上畫有東、南、西、北、中五方的署神和署的大頭目仄納利斥、署美納布等尖頭木牌畫，插上畫有虎、豹、鶴、鷹、鹿、麂子、獐子、野雞等還債木牌，再插上畫有金、銀、墨玉、花兒、法輪、如意結等木牌。在署寨旁用木牌和白楊樹枝做一猛鬼、恩鬼和惡署寨，在寨內插上畫有丙羅崇破、魯美猛恩、俺拉阿崩猛鬼的木牌，十二惡署則集中寫在一塊木牌上插在寨內。在神壇下方用白楊樹枝和竹枝圍做一個鬼寨，并且插上盧神、沈神和卡冉米丹戰神的木牌，在鬼寨旁的置兩棵祭風樹，在樹梢上插一塊畫有日、月、星星、嬈星的木牌。在兩棵祭風樹中間掛上施給楚鬼、尤鬼的口弦、梳子及畫有各種供品、財物等的木牌，還掛上在十二個屬相年或十二個時辰在不同方位吊死的鼠、牛、虎、兔子、龍、蛇、馬、羊、猴、雞、狗、豬的楚鬼、尤鬼的木牌。在這一棵祭風樹后，用畫有各種楚鬼、尤鬼頭目的木牌圍成一個半圓形，這些木牌分別是楚鬼、尤鬼頭目（尤孜歐孜、構土希瓜、孜古羽勒盤、開美玖命金、美古庚增命、庚增庚朗命、歐古崩楚命）、高原上的放牧人、歐史勝尤，還有一對天上的女人、擠牦牛奶的女人、紡線繞線的女人、牽狗打獵的人及東、南、西、北、中的楚鬼、尤鬼頭目的木牌。還有眾鬼的大頭目米麻沈登、庚繞納姆以及東、南、西、北方的鬼頭目（呆嬈玖補、史支金補、楞啟斯普、奴祖景補）的木牌。

（五）禳垛鬼大儀式。禳垛鬼儀式，納西語稱“垛掯”。垛即垛鬼，概指該儀式所祭祀的這一類鬼；掯，即放、禳、驅、趕等意思，是祭鬼的方法。這種儀式在祭祀中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稱“垛盤掯”，即禳垛鬼小儀式；一種是垛那掯，即禳垛鬼大儀式，兩種儀式在規模上有大小之別，祭祀的性質是基本相同的。

禳垛鬼大儀式是消災、祈福的儀式，需在家中有火塘的房間內設置神壇，在北墻正中掛剎依威德神像，左邊掛鐸趣構補神像，右邊掛恒迪窩盤神像，神壇東掛優麻神像，西掛東巴什羅神像。在神壇三面空處掛恒依格空、精如、朗究敬究、卡冉米丹、勝森柯玖、盧神、沈神、大鵬、冒米巴洛、勞旨鐸命、梭拖嘎仁等神像。在北面神像前桌子上鋪白氈子設眾神座，靠左置一簸箕，立一犁鏵，繞一撮白羊毛于犁鏵尖，象征居那若羅神山，簸箕內盛白米祭糧，內插盧神、沈神和五方東巴祭司神像紙牌畫，供上酒、酥油、茶等。三個神坐：即眾神坐、優麻神坐、彬土阿格神坐。在優麻神像前置一簸箕，用木制的刀、矛等優麻兵器在簸箕內搭一兵器架，左右各插一面旗，作為優麻神坐。此儀式還需要做大量各種各樣的替身木偶、鬼怪木偶、神像面偶、鬼怪面偶等。

（六）祭祖儀式。祭祖一是報答先祖為后世兒孫創家立業的恩德；二是期望先祖永久賜福保佑后人。此外，迎接祖先歸家享祭。

納西人認為祖靈降臨之際，猛鬼恩鬼會前來搶吃供品，會把祖靈拘留扣押起來，因此要設置鬼寨，在鬼寨中插兩塊畫有猛鬼和恩鬼的木牌畫，讀誦《猛鬼和恩鬼的來歷，鎮壓猛鬼和恩鬼》經書，做獻牲、獻糧及趕鬼儀式。

（七）求仁儀式。“仁”是一種修正或補足健全生殖力的神秘力量，作為自然精靈加以崇拜。傳統保持祭“仁”的家庭，若六蓄不興旺則要進行此儀式。在做儀式的主人家屋外布置祭場，在祭場設置仁祭壇、署寨，在署寨中按東南西北中的方位，插五塊象征五方署的木牌，畫一塊八寶的木牌插在中間。

四、結 語

東巴教源于遠古的原始巫教，后來融入藏族本教，藏傳佛教等內容，許多本教、佛教的神祗也引進東巴教的神祗隊伍中，成為具有多元文化因素的民族宗教。 隨著社會生產生活的豐富和發展，各種社會職能神及相關儀式在東巴教中大量產生，諸如獵神、谷神、畜神、財富神、司藥神、戰神等。由于人們畏懼各種自然災害、社會爭端和生老病死等異己力量和人生災難，東巴教中象征各種惡的鬼怪也大量增多，如口舌是非鬼、穢鬼、飛鬼、呆鬼、楚鬼、尤鬼、風鬼、云鬼、毒鬼等眾多鬼怪。

由于東巴教保持了原始宗教的基本風貌，沒有至上神。統觀整個東巴教的儀式和經書系統，東巴神祗中任何一個大神并沒有統轄眾神的功能，東巴教的祖師丁巴什羅也只是神祗隊伍中的一員，各種神靈各行其道，各有其特定的功能和作用。如：在除穢儀式中，主要懸掛梭托嘎日的神像，因為他是專門鎮壓穢鬼的戰神。在祭素神儀式中則懸掛谷神之畫幛，以求五谷豐登。在祭風儀式中，由于出現大量危害人類生命和施放災禍的毒鬼、仄鬼、云鬼、風鬼、佬鬼、楚鬼、尤鬼，就需要請出丁巴什羅、剎依威德、端格優麻戰神（或卡冉米丹）、莫畢精如戰神、朗究敬究戰神、盧神、沈神等眾神來鎮壓禍害人類的各種鬼怪。

根據調查，我們了解、認識到東巴教儀式的開展有著一定的共同點，即：（一）開展儀式時間需要請東巴進行打卦、占卜而定。（二）根據祭儀的內容，選擇適當的地點布置相關祭祀神壇，放置祭糧、祭肉，象征居羅神山的鏵、東巴法器、酥油、油燈、酒、茶、水果等祭用物品。（三）根據祭祀內容懸掛相應的東巴大神（如：剎依威德、依古阿格、恒迪窩盤、東巴什羅、盧神、沈神）、東巴戰神（如：卡冉米丹、端格尤麻、朗久敬久、格空），同時根據祭祀內容，在神壇上插上五方東巴、各種戰神紙牌畫。（四）根據懸掛祭祀之神，用燕麥、青稞等炒面捏制神像面偶放置于神壇。（五）根據祭祀及鎮壓各種引起人畜、莊稼疾病，致使村寨、家庭災禍的鬼怪等儀式，需在神壇對面布置所祭祀之鬼寨，在鬼寨內插其畫有各種鬼怪形象之木牌，放置用燕麥、青稞等炒面捏制的象征各種鬼怪面偶，放置用松枝等樹枝制作的各種象征鬼怪的木偶或木偶替身。（六）根據祭祀內容，東巴進行除穢、燒天香、請神、加威靈，根據儀式進程擊鼓、吹螺吹號、搖鈴、念誦相關東巴經書（如開壇經、燒天香經、獻牲經、求神賜威力附體經、驅鬼經等等），跳與祭祀儀式相關舞蹈，對各神及鬼怪進行獻牲（生獻、熟獻），最后進行送神驅鬼。

由于各個地方的社會歷史發展和文化傳承存在一定的差異，東巴儀式活動開展和東巴畫在儀式中的應用也存在著一定的差異，越是偏遠的山區，其儀式活動開展較為頻繁，儀式規程，內容豐富，儀式保存較為完整。

要進行更深入的對東巴畫的保護、傳承、應用、發展等問題進行研究，正如白庚勝先生所說：“東巴畫在形式上是美術的，而在內涵上是觀念的，是東巴文化以致納西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美術性的、藝術性的審視，對東巴畫的歷史、宗教、考古、民俗、社會之理性關照也不可或缺。甚至，在證明東巴畫之起源及發展變化動力、思想意識之際，其力量還不取決于東巴畫本身，而在于這些外圍性人文社會科學學科知識。它能進一步彰顯東巴畫的多重價值”。[3]

注釋：

[1] [英]馬林諾夫斯基.巫術、科學、宗教與神話[M].李安宅譯.北京：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1987

[2] 拉姆務儀式是東巴的妻子死后舉行的喪葬儀式.

[3] 白庚勝.東巴畫認識淺見，徐晴，楊林軍.納西族東巴畫概論（序一）[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4

參考文獻：

[1] 郭大烈，楊世光.東巴文化論集[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

[2] 郭大烈，楊世光.東巴文化論[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1

[3] 楊福泉.原始生命神與生命觀[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

作者簡介：

楊鴻榮，麗江師范高等專科學校藝術系講師。

張志宏，麗江師范高等專科學校藝術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