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法國老人

田宏莉

旅居法國半年，我走過法國不少地方，其間遇到的幾位法國老人，給我留下了特別難忘的印象。

喝酒設(shè)限的餐館老板

那天，和朋友去一家法國鄉(xiāng)村餐館就餐。餐館老板夫婦的年齡加起來似乎不會少于160歲。當我們將點好的酒菜單呈上，老板說：“不不不，你們這樣點酒水就錯了，要知道，來這里應(yīng)該喝維桑產(chǎn)的紅葡萄酒。”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每一桌的客人都在品味這款紅酒。老板推薦的酒確實不錯。當酒喝得一滴不剩，我想要再來一瓶時，他似乎覺得不妥，問：“等一會兒誰開車？”“他！”我指了指對面的朋友。聽了這話，老板去酒柜找了找，說：“沒有半瓶的了，你們只能喝到這兒。”聽了，雖有淡淡的遺憾，卻對老人的良苦用心心生敬意。

醉酒老人亦獻血

那天看到一個公告，說一小孩兒因病急需要大量鮮血。我與朋友一起到村公所獻血。等候驗血時，排在我們前面的是一位紅鼻子老人，頭戴破舊的帽子，步履蹣跚。護士試了很多次，都沒能把針扎進他那結(jié)滿厚繭的拇指，他似乎還覺得有趣，問：“要不要找個屠夫來幫忙？”護士這次使了大勁，只聽老人哎喲一聲，一粒血涌了出來。護士搖了搖液體，問：“你是怎么來這兒的？”老人答：“騎自行車來的。”護士有些不可思議：“路上沒摔跟頭，真是奇怪了！從檢驗結(jié)果看，您喝醉了！”“不可能，我早餐只喝了一點兒葡萄酒。再說，加點兒酒精，血球濃度不是才會更濃？”我和朋友不由得暗笑。護士讓老人吃點兒東西，臨近中午再來。老人一臉疑惑蹣跚離去。當我和朋友中午去取獻血證時，我們又看到了老人，他又排在了獻血隊伍中，我想，這次他一定沒喝醉。

鏟車道的百萬富翁

那個雨季，我住在朋友的鄉(xiāng)下別墅。一夜暴雨，朋友家的車道受損嚴重。他打電話約請了一位修理工。次日清早，一輛破舊的卡車吭哧吭哧地爬至門前，停下來還一陣震顫。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圓滾滾的身材，滿面風霜。朋友以為這是一對來幫工的外地鄉(xiāng)民，聊了一會兒才知道他們就是修理工的父母，當?shù)匾粚τ忻陌偃f富翁。當他們的兒子將沙石倒在車道上后，老夫婦倆一個用鏟子鏟，一個用木耙推。兒子開壓路機來回碾軋，父母在他的指揮下又鏟又平整。三人配合得極默契，像是干了很多次一樣。翌日清晨，老夫婦倆來給朋友送賬單，順便送給朋友一帽兜自采的野蘑菇，這在當?shù)乜墒请y得的美味。老人說，自己雖一大把年紀了，但還是喜歡做些活兒。無所事事的日子實在沒勁，有錢是好事，可人總還得有點兒追求吧。

都說法國人浪漫會享受，但我發(fā)現(xiàn)法國人其實更勤勞、友善、坦率、幽默，老人尤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