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時光記住

養分

“就滿足我這點自尊心，讓我記住這段名為暗戀的時光吧。”

時間就像是影子，你不低頭就不知道它的存在。然而它卻一直都在，并在轉眼間，輕舟已過萬重山。我健忘，我很想記住這段青春。

1

我又重復地在感嘆作文又不能獲獎時，夏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難道寫作文就是為了拿獎？”

我愕然，然后不知所措。所有人都在安慰我，說是評委老師的問題。我也只是樂呵回應說繼續努力。只有夏曉會與我針鋒相對，冤冤相報何時也不能了。

“可是你知道不被認可的感覺有多難受么？”我嘴上也不饒人。

“得了吧，又不是沒機會。你離高三還有一年，哪像我這高四的……”看來又要展開他的大論長篇了。

“大哥，求你了。別念叨了，我們快到了！”我很驚訝在密密麻麻擠得喘不過氣來的到處都是汗臭味的公車上，他怎么還能像炫邁口香糖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除了阿歐，木落，大媽，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你真當公車是你家啊？”阿歐忍不住開口，然后大家都笑了。你可以想象一個一米八多的高大漢子扶著扶手，以每秒一句話的速度滔滔不絕地秒殺全車人嗎？

我艱難地從人擠人的縫隙里拉出我的書包，余光里卻發現了我眼中陽光的你，靜好。

隨后我便被夏曉他們拉進書香節的活動現場，你沒有注意到我，戴著白色耳機安靜地看著窗外，斜陽倒映在車窗，這樣的感覺真的很美好呢，你知道嗎？

這是五一三天假前的一天。所有的中學生都從學校撤離，交通像春運似的。只有我們這幾個才會如此空閑往書堆里扎吧。

噢，忘了交代，我喜歡你一年了。

2

我的同桌又幫我用她的水果手機偷拍了你，然后我便在語文課上公然看起你的照片。我呆呆地看著，同桌推了我一下，我慌張地收好手機，正好遇上語文老師的目光，險象環生，驚心動魄。

語文老師布置了一篇可自由發揮的作文，還自選文體。于是我一氣呵成地寫了一篇有你影子的作文后還欲罷不能。我是有多想寫關于你的一切，畢竟，畢業后，能帶走的或許只是這個了。

高考僅剩一個月，夏曉回了廣州。阿歐跟木落早上在操場碰見我時，我們會一起走。我總會看跑道那邊的體育生，你們已經開始訓練了。

“你對體育生真的很情有獨鐘呢。”阿歐拉起我的手。

“是啊是啊，因為他們最勤奮，”話音未落，“因為MVP在里面啊。”木落搶答道。

嗯，是啊。我不知道訓練到肌肉發酸有多痛，我不會知道原來抽筋對你們來說像家常便飯。我喜歡努力又很堅持的人，正如你。

我也曾在體育課時坐在一旁偷偷地看你打籃球，然后被我們班男生踢的足球砸中，好狼狽。你們都像若無其事，只有我們班的奇葩男生笑抽了，我拾起來扔過去，有種想走過去跟他們扭打的沖動，最終草草來了句：“今天穿匡威，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不知道你當時有沒有注意到我，但我真的很喜歡看你認真的樣子。

因為，你絲毫不比陽光遜色。

3

數學老師在課堂上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知道為什么人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多次嗎？因為摔得不夠慘。”

我的數學今次終于沒有拖我的后腿，可是別的科目又差了起來。我在惆悵要怎樣讓你注意到我，唯一光明正大的就是在領獎臺上，我可以從容地笑而不用覺得別扭。

但我太懶惰還不夠優秀，于是只好在角落一隅為你鼓掌。

我記得你在微博說過：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會有多強大。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在你口里說出來的話是那么的有道理。

那么我說，不讀書配不起未來的自己。就這么一句。

夏曉一陣狂噴，你丫要嫁給讀書還是嫁給自己？然后每次談話都會帶上一句讀書是你唯一的出路啊。再附上狂笑抽搐的嘴臉，讓人覺得他圖謀不軌。

我不甘墮落，卻又不能自強不息。同桌說我心里有病，才會亂想太多。很多時候我都討厭這樣的自已，高中是個太猙獰的詞，但可惜我對它還心存幻想。我在日記里寫得最多的話便是要足夠努力足夠優秀，這樣才可以令你看我時不會太累。

終究只是我想太多。可我還是愿意，為自己變得更優秀。

4

“你真的打算一直暗戀下去嗎？”同桌轉過頭，瞪大眼睛問我。喜歡你這件事，我文科班的同學都知道了。

“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定，不過高考后，我一定會說出來的。”其實我很喜歡現在，有動力，有遠方。

你拿籃球MVP獎杯時我在人群中為你歡呼雀躍。你的身邊有位很明媚的女生，跟你很相配。可是那個晚上，凌晨三點，我還在無聊地為自己數眼淚。我不斷地跟自己過不去折磨自己，好像只有這樣才會顯出白己的付出有多大，心里才會好受些。

已是半年前的事，不也過去了嗎？于是我學會安慰自己，很多人都是這么過來的。

我在教室里無聊到想寫文時，老師拿了一封夏曉寄過來的信給我。信的內容很多又令我很感動。認識他五年了，從來不知道他會如此細心。無論在我中考前跋山涉水回學校給我加油打氣，還是在頒獎晚會坐在我身邊為我鼓掌，我都一味在索取卻從沒發現他的好。

他說：“那個不自信的女孩，暗戀是很傷的，你更要好好愛自己。”

他說：“你才不是沒有存在感的人，你還有未來，還有遠方。”

他說：“不要讓自己偷偷落淚，總會有人在未來等著你，需要你。”

我的鼻翼突然發酸，眼淚一滴一滴流出來。老師上課提問我時被我嚇壞了。

我好像總是這么失態。

你說呢？

5

蟬鳴星閃，晚風習習。

我靠在窗臺上，給自己寫了一封不比你差的情書。我從來沒有如此喜歡過一個男孩，總算是嗅到了一點青春的味道。

終于下定決心評論你的動態，你很訝異我了解你的驚人程度還問我是不是對你有不一般的感覺。

我說，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就讓時光記住。

我不想因為喜歡你，而讓自己感到卑微。

就滿足我這點自尊心，讓我記住這段名為暗戀的時光吧。

司志政摘自《中學生博覽·映象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