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諾爾
我自覺生活在一個文藝的時代。身處一個學風純正的校園。
十二年寒窗,窗外景色朝更夕替,春華秋實。唯有窗內事物不變,一列木桌,六十學子,十萬參考書。俯首閱詩書。望我大中華。
安得是一幅陳年靜好、色調明媚的靜態插畫。只可惜的,也是唯一差強人意的一點。
插畫里的一角那人猛地站起來,高歌一句祖國大好河山。頓時班里噓聲鵲起。像一個電子切入磁場,揚起波濤萬丈。讓賞景的人無語凝噎。這就是我那一群相當2B的同學,尤其是墻角的這位,格外可圈可點。
因為時處高三,班里氣氛時常嚴肅凝重。但也定有管不住自個兒嘴的同學,在下方竊竊私語。老師講,他也講;老師停,他也停。跟回聲似的。老師不比宰相,這腹里也是船兒撐得空不得的,哪能有回聲蕩漾?于是河東一聲吼,全班肅靜,睡的嚇醒,醒的嚇蒙。全班立呈QQ掉線重登的企鵝搖頭狀態。
“啊?”“啊!”“誰?”“誰?”“哪個?”“不曉得哦。”
待到蜂鳴陣起時,角落里那人兒便又一聲吆喝如一枝梨花壓海棠:“哎呀,不要吵啦,上課上課。”
對于以此現象為高潮并以老師演講激情度為周期,在時間橫軸上做單擺運動的課堂,有同學調侃道:“真像正弦函數,有固定最值和極點。”后來這位坐在墻角最值和極點的同學做了班長。一統二貨三班江湖。
問一生犯蠢何時最?恰同學少年。
少年與青年交接處的我們有些底氣地沖動著,在每一個日出的早晨豪情萬丈。做白日夢一樣的夢。
我敢斷言,這個個吃飽了早餐,腦子還未清醒的樣子是最愚蠢的,沒有之一。
班上有買彩票的,個個在幻想中了五百萬免稅;班上有選志愿的,天天在做夢到底讀哪個重本;班上有愛吹牛的,日日從天南吹到地北再循環。
當然也有我這樣吃了早餐感覺還欠點兒的,拿著零食看這口舌之戰。
看那聊得來的,互相溜須拍馬。看那聊不來的,一言不合,拳腳相加。
當然不是真的打,只是你拍我一爪,我踢你一蹄地鬧著玩。或有拳腳施展不開的,便借著肌肉肥肉厚衣服將人縮成一團沖將去,撞成一坨。
你當我不二么?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呢!高三了我們智商不夠用是應該的,你們要理解!
只等那點湯水飯食發揮完余熱,ATP終于轉存進了大腦,才是我們的二走向低潮的時刻。
看那些聊彩票的從錢說到選號再到中獎幾率;看那些夢大學的從夢想說到志愿再到分數;看那些侃大山的從人說到社會再說回來。我也會收起零食,準備聽課。
我們總是在最疲憊的傍晚聽老班訓斥,聽過去的這一天我們做得不對不好或不夠好的地方。這,無非是最痛苦的時候。
累死了,還吵得睡不著。再沒有比這更討厭的老班了,差評!
或許聽久了世間喧嘩塵蒙,我們將不記得當時的年華靜好。但,我們一定會記得當年一起二過的三班。
隨手記錄的一張相片,鐫刻的是我們年輕時最真的模樣。歡迎同學們用相機、用文字記錄這一段最珍貴的時光。投稿信箱bkqs@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