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天空：從indie到極客

2014年，由摩登天空舉辦的草莓音樂節打出的口號是：“社交網絡就是垃圾，歡迎來到真實世界（SNS is rubbish，get a real life）！”

在這個吃飯洗澡都恨不得下一個app在線完成的時代，這句話顯得太叛逆了——尤其是它的贊助商還包括了微信和陌陌。事實上陌陌確實對摩登天空提出了抗議：希望至少能把“rubbish”這么強硬的一個詞改掉。

但在摩登天空老板沈黎暉看來，后半句“歡迎來到真實世界”才是重點。在我們被社交網絡快要侵吞掉的生活里，音樂節幾乎是唯一的理由，讓人走出家門，有可能認識線下的陌生人——因為音樂聚在一起的，是有相似之處的陌生人。

這是草莓音樂節的第六個年頭。2008年誕生時，它還是一個主打小清新風格的、相對小眾的戶外音樂節，而如今已然是國內音樂節的第一品牌。2014年，草莓音樂節擴張到了10個城市，共舉辦了近30場，其中僅京滬兩地預售票就達到24萬張——并且在開演前一周全部售空，綜合營收超過了四千萬。而摩登天空旗下另一品牌的音樂節——定位更偏前衛的摩登天空音樂節，2014年10月在紐約中央公園成功開場，成為第一個進駐海外市場的中國音樂節。

1997年，還是清醒樂隊主唱的沈黎暉創辦了摩登天空。他們最初的想法就是做一個indie label（獨立廠牌）：幫助不那么主流的樂隊出唱片，以抗衡流水線化的唱片工業體系。但他們不幸趕上了最壞的年頭：CD取代卡帶的同時，盜版開始猖獗（因為CD可以無損拷貝），然后便是互聯網時代，免費下載幾乎讓整個行業玩完。但沈黎暉認為，同樣是互聯網時代給了摩登天空機會。“一方面是制作門檻的降低，科技的進步降低了門檻，有電腦就可以做音樂。另一方面它讓音樂、樂迷和創作者之間的溝通渠道變得簡單。以前大的渠道要控制排行榜，現在傳統媒體的排行榜不重要了，互聯網上的排行榜公平看待所有歌手和樂隊?！币舱墙宕?，摩登天空才能在創辦后的15年內制作出169張唱片，“其中55張入圍了中國1979年之后原創音樂的500強。”

2007年摩登天空第十年的時候，沈黎暉開始想做音樂節。當時國內的音樂節已經有了迷笛，但沈黎暉想做“不一樣的”，想做“用視覺和音樂連接一切的、更前衛的音樂節”，于是有了摩登天空音樂節。次年，“更騷更波普”的草莓音樂節誕生了。

沈黎暉從一開始就意識到，在音樂越來越分眾的同時，音樂節開始擁有比以往更大眾的市場。音樂人比以往的任何時代都離用戶更近，過去的小眾音樂人如今登上了工人體育館的舞臺，同時變成互聯網上流量最高的音樂人（比如宋冬野一人2013年在網上的視聽總量超過1億）。而如“草莓”這樣的大型音樂節正成為讓新一代年輕人走出來到戶外最好的理由，它本身變成了最大的線下社區，“我們想創造一種酷的生活方式?！?/p>

在沈黎暉的設想里，摩登天空甚至會變成一個消費類的公司，當然是從音樂出發的消費類公司。“我們的Modernsky Lab 項目很多產品，沒什么界限，在音樂、藝術和時尚板塊都有人，也做藝術展。未來我們還會開摩登天空的體驗店，包括Livehouse、藝術中心、商店、咖啡店，總之是一個城市里最酷的人聚集的地方?！?/p>

沈黎暉理想中的音樂節有兩種極端。一種是徹底的——投入音樂，擺脫現實，“比如在島上辦個音樂節，每個人都要劃船過去，上岸后就走不了了，把手機都沒收，地方不需要特別大，但是要特別純粹”。而另一種便是超現實的極客版，“這個音樂節是科技的、體驗的，音樂只是其中一個元素，所有來的人都是參與者和內容的制造者，人們不是來看明星，他們就是artist，所有人互相給予，交互出更多的貢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