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鳴嘯：從“啞女”到“靈魂黑嗓”

2014年8月1日，《中國好聲音》第三季節目現場，來自河南洛陽的“90后”漂亮女孩李琪，拖著戴夾具的左腿，蹣跚地走上舞臺，以一首自己改編的中音歌《愛我別走》震驚四座，其獨特的沙啞音震撼四位導師，那英連聲用“靈魂黑嗓”贊美她的聲音，楊坤則大聲地宣告：“我們的時代來了！”

鮮為人知的是李琪年幼時是個“鴨嗓子”，因不堪譏諷壓力，患上功能性失聲癥伴隨聲帶小結，成了不能說話的“啞女”。父母鼓勵女兒做一個撕裂嘴也不怕痛、只為鳴嘯長空的“天鵝寶寶”。在科學治療和艱苦的訓練下，李琪終于蛻變成擁有完美音色的“天鵝公主”，沖向藍天！

美少女不堪嘲諷，患功能性失聲癥變“啞女”

1990年5月，李琪出生于河南洛陽。父親李曉軍是洛陽廣播電視臺播音主持人，母親戚燕在臺里當編導。李琪是獨女，很受寵愛，愛哭。上幼兒園的時候，有的家長聽她說話后，遺憾地說：“小丫頭長得真不錯，就是聲音沙啞了點，真可惜呢！”

受家庭的熏陶，李琪自小展現了良好的文藝天賦。

小學四年級，父親為她找了一名專業老師指導唱歌。試音后，老師遺憾地告訴李曉軍：“你女兒的嗓音太沙啞，不適合唱歌。”李曉軍怕女兒失望，委婉地告訴李琪：“你的聲音不太適合唱歌，但寶貝長得漂亮，又聰明，咱們考慮學別的吧。”李琪當場淚流滿面。

李琪開始變得敏感、自卑，如有人說她聲音沙啞，她就暴躁地和人辯解。一次，語文老師讓她背課文，她剛背了兩句，幾個調皮的男生就捏著嗓子跟著學，引起全班同學哄笑。她噙著眼淚，默默坐在凳子上。下課后，她沖出教室，跑回家對著媽媽狂喊：“你們為什么要生下我？為什么我的聲音這么難聽？”戚燕把她緊緊摟在懷里。

夫妻倆帶女兒到醫院做喉鏡檢查。醫生告知：患者得了聲帶小結，不切除就不排除惡變可能。因她年齡小還在發育中，不能手術切除，只能做保守治療。

讓夫妻倆欣慰的是，當他們在市中心醫院檢查時，一位喉科專家認為可對李琪中藥治療，等青春期體質增強，病灶可能消失。此后，李琪開始服中藥。

2002年，李琪升入初中。表姐告訴她，女孩在13-15歲時會變聲。她偷偷在房間模仿女同學甜美聲音，結果聲音更加沙啞。一次，她聽到同學議論，說她的聲音為“破鑼”。她悄悄地錄了一段朗誦，剛聽了幾句，她就把錄音全部刪除，捂著耳朵，撲到床上痛哭起來。

2004年，李琪進入初三，教室里已很少聽到她的聲音，與人交流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如“嗯，啊，哦”之類的單音節。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夢見自己變成了“啞巴”。她一身冷汗地驚醒，趕緊喊“爸、媽”，結果只能半張嘴，真的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第二天，李曉軍夫婦趕緊帶女兒去醫院檢查，結果李琪患上了功能性失聲癥，醫生說她聲帶小結并沒有明顯的改善，但最重要原因還是她過度自卑和恐懼引起的，如果不能及時醫治，她將變成一個真正的“啞巴”！李曉軍夫婦痛心不已。他們帶著女兒幾乎跑遍全省的大醫院，10月底，李曉軍通過一位醫生朋友幫忙，請專家做了一次會診，專家發現李琪聲帶閉合尚好，未見病理性異常，隨后制訂了一套治療方案。專家認為，除了藥物治療，還要加強語音訓練。經過初期治療，李琪能正常說話了，但聲音小，不圓潤。

又經過半個月治療，李琪的聲音變得更嘶啞。醫生告訴李曉軍夫婦：患者必須通過聲帶配合腹部呼吸進行科學的震動，設法擴展聲腔音域，才能恢復說話功能。略懂樂理的戚燕決定當女兒的聲樂老師。李曉軍想起自己的播音技能，能夠擴展音域，讓聲音圓潤動聽。

兩種訓練幾乎同時開始。戚燕用鋼琴彈奏，讓女兒聽唱，培養準確的音色唱辨能力。因為女兒嗓音沙啞，戚燕為了幫她糾正一個音色，幾乎唱啞了嗓子。

一天上午，李曉軍用標準普通話選讀女兒愛聽的童話《丑小鴨》，問李琪想不想和他讀得一樣好聽。李琪說：“爸爸，我是鴨嗓子，我行嗎？”李曉軍肯定地說：“琪琪，你現在就像只啞聲的‘丑小鴨’，但將來會變成會唱歌的‘天鵝公主’。我們一起訓練！”李琪害羞地點點頭：“爸爸，我想做‘天鵝公主’！”

愛“孵化”著天鵝公主，更用自我頑強拯救自己

李曉軍系統教女兒吐字發音，訓練句子的感情色彩。剛開始，李琪總是把平舌音說成翹舌音，李曉軍用夾子夾住女兒的舌頭，逼著她糾正發聲。一天，李琪舌頭被拉得嘔吐了一地，李曉軍心疼得再也不敢夾舌頭，李琪卻主動求媽媽幫她“上刑”。李曉軍心疼落淚。

11月初，李曉軍開始幫助李琪進行語音訓練。早上天剛亮，父女倆就準時出現在王城公園里，李曉軍幫女兒調整呼吸，糾正發音習慣，用腹部呼吸推出共鳴腔。為使女兒心情更加放松，此后，父女倆又來到風景秀美的重渡溝，一起到山中訓練。一次，見李琪靜靜地坐在小溪邊聽汩汩的流水聲，李曉軍忽然有了靈感，跟女兒一起邊聽邊模仿。李琪學得也快。李曉軍非常興奮，又帶著她聽古箏獨奏、竹林風聲，讓她模仿。半個月后，李琪就可以說標準的普通話，而且特別喜歡唱歌。

李曉軍夫婦很清楚：女兒雖然說話聲腔、吐音清晰了，唱歌卻需要很大肺活量，李琪的歌聲就像從狹小鐵罐里悶聲發出的，音色沉悶狹窄，很難聽。一天，李曉軍在一部動物電視紀錄片里看到：小天鵝寶寶成長期間，要把嘴張到最大幅度練發聲，只為了長大后，能擁有更廣闊的嘶鳴音域預警來保護自己，練習過程經常導致嘴角撕裂出血。他讓女兒反復看這部紀錄片，還帶她到動物園、到天然濕地，模仿天鵝寶寶學拉嗓子。剛開始，李琪要張大嘴，仰脖子，嘴角被扯裂出血，很疼。幾天下來她受不了，大哭：“爸，我不練了，我不當歌星了！”李曉軍抱著女兒耐心地勸說：“天鵝寶寶都不怕痛，天鵝公主還怕嗎？”李琪看著父親期待的眼神，哽咽著張大嘴仰起脖子，拉嗓子。

經過半年的艱苦訓練，李琪的聲音不僅恢復到了正常水平，而且音色飽滿圓潤。

2005年9月，李琪考上盤綿第二完全中學，上高中了。一天，李曉軍聽到女兒無意中哼的英文歌很好聽，發現英文發音爆發力強，而且音區低，更適合女兒練習。于是，他鼓勵李琪學英文歌。一次，李琪在班級晚會彩排時，在臺下跟著哼歌，一個同學不知她的變化，嘲笑她：“你嗓子比哭還難聽，別糟蹋音樂了。”李琪一氣之下快步跑上舞臺，拿起麥克風，蕩氣回腸地唱了一首英文歌曲《Yesterday Once More》，全場都驚呆了！

2006年，李曉軍通過收聽大量的音頻資料發現，李琪的獨特嗓音與美國著名女歌手惠特尼休斯頓有相似之處。他搜集了她的所有唱片，每天在家里播放。李琪也被惠特尼休斯頓的歌聲感染，堅持不懈地模仿。李曉軍還了解到黑嗓的專業發聲方法，國外有些歌手專門訓練這種發聲，女兒的這種天然啞音得天獨厚，是別人可望不可即的。得到這一信息，李曉軍就搜集了一大摞女黑嗓光碟，如喬絲·史東、艾米·懷恩豪斯等送給女兒學習。

李曉軍通過長時間的總結，認為女兒可以走自己的路：“琪琪，你的沙啞聲音，其實就是別人在苦練的黑嗓唱法，這是你的優勢，你不應該自卑，相反應該感到驕傲。”李琪激動不已，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天然的黑嗓，她每天放學后便聽黑嗓，和父母一起討論。

2007年暑假，李曉軍聽說用芥末可以刺激呼吸道打開音域，就利用假期讓女兒嘗試。第一次，李琪剛咽下一口，就被辣得眼淚嘩嘩，咧嘴大咳，把自己鎖在屋里，對門外喊：“我是你親女兒嗎？”一連幾天，她不愿意和父親照面。

一天晚上，她正睡得香，猛然聽到父親狂咳聲，爬起來看到父親在嘗試吃芥末。父親一直有咽喉炎職業病，吃了芥末，咳痛得兩眼流淚。李琪沖上去抱著父親，說：“我練，爸別折磨自己了。”

為了提高肺活量，李琪每天還要進行高強度的引體向上訓練。一開始，瘦弱的她只能做兩三個。一周后，她開始找各種理由逃避練習。一次，她故意從高處跳下來，沒想到把嘴巴磕破了，到醫院縫了6針，至今嘴上還有印記。李曉軍自責不已。李琪非常內疚。等傷好后她不再逃避，從開始能做10個引體向上，逐漸增加到最多每天做近百次。自從李琪的肺活量提高后，嗓子也變得寬廣圓潤。她完全找回了自信！

2008年1月，李琪到洛陽人民醫院體檢，發現聲帶小結有較大好轉，誘發惡變的誘因消失了！醫生分析可能是患者的科學練嗓，活化了病灶的代謝，加上青春期免疫力增強，從而消除了病灶。一家人特意聚餐慶賀。

為助女兒沖刺高考，戚燕特意請假，陪女兒輾轉北京、沈陽之間，順利通過專業課程考核。2008年夏，李琪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大連藝術學院表演專業。

自古英才多磨難，“天鵝公主”飛進“中國好聲音”

2010年，李琪利用課余時間參加各種音樂會演出比賽。戚燕要留在洛陽上班，李曉軍特意請假陪伴女兒。李曉軍貼身裝著小本子，只要對嗓音有好處的食物，他都記下來做好送給女兒吃。李琪去劇場演出，他就守在門外。一天深夜，李琪結束演出，看到爸爸在寒風中懷抱棉毯包裹的熱雞湯，李琪心疼得落淚。

2011年9月，電視劇《狂飆支隊》總導演聽到李琪的歌聲和嗓音，覺得有點蕩氣回腸，就讓她擔任導演助理，讓演員模仿她的嗓音。在東北的冰天雪地中連續拍攝100天，李琪手腳凍傷，半個月后才康復。

此后，李琪陸續參與了《蓋世英雄》、《心路》等電視劇的拍攝工作。她還組建了“八卦樂隊”，常在北京各種晚會上演唱。今年四月，李琪受邀參加北京草莓音樂節演出，她的爵士風格吸引了大量的粉絲。

2012年7月，《中國好聲音》熱播，李琪看后熱血沸騰。打聽原來節目是錄播的，她想報名為時已晚。

2013年5月，李琪經過多次試唱在等待《好聲音》盲選通知時，久未聯系的發小從國外回京實習。當晚，好友相見，李琪開懷暢飲。幾個人趁酒勁開車兜風后，李琪回到出租屋倒頭就睡，醒來發現左眼有點歪斜，左臉面部肌肉僵硬。她使勁揉捏，臉部肌肉還是無法恢復，她急忙去護國寺醫院檢查，才知道是面癱。

李曉軍夫婦聽說后，慌忙把李琪接回洛陽，聯系了一個針灸大夫。經過三個月的針灸、電療，李琪的面癱好多了，但還是留下了后遺癥，她鼓嘴時，會感覺一邊漏氣，臉部兩邊的笑容不對稱，看起來有些不自然。李琪精神幾近崩潰，每天手不離鏡地觀察臉部的變化，不停地拽、擰，甚至狂煽臉部。李曉軍夫婦焦灼不安，一邊聯系大夫，一邊替她報考駕照，以轉移注意力。

8月底，為了不讓李琪放棄唱歌，李曉軍夫婦一起陪她回到北京，來到八卦酒吧，希望她重新站上舞臺。第一次上場，李琪把原本中分的發型改成了四六分，遮蓋住左半臉，邊唱邊哭。由于左嘴角漏風，個別音不能準確到位。唱完后，她蹲在臺上痛哭。李曉軍夫婦眼含熱淚站在臺下，為女兒鼓掌。

有了重新上臺的信心，還必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李曉軍夫婦輪流幫女兒理療、按摩、熱敷。每次，李琪張口拉嗓，對她都是一種折磨，雖然使勁張嘴，可因左邊面部神經“睡著了”，左嘴角一直提不到位。這時，李曉軍和妻子必有一人站在旁邊，幫她拍臉，捏嘴，力爭使嘴角保持到原位，并讓她盡力保持狀態，從開始幾秒鐘到后來的幾分鐘。

經過數月的堅持，李琪的狀態終于基本恢復。但這次面癱，使她失去了參加《中國好聲音》第二季的海選機會。父親勉勵女兒：“琪琪，雖然很遺憾，但這次磨難，也是對你意志力的再一次錘煉。”

2014年5月，李琪再一次遭受磨難。在一家酒店，她和朋友一起慶祝生日party時，由于身穿長裙，她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下來，致使左腳骨裂。李曉軍夫婦當天趕往北京，把她接回家休養。

一個月后，《好聲音》開始海選，李琪看著上夾具的左腳，痛惜又將錯過機會。李曉軍說這是一次“勞其筋骨”的磨難，“天鵝寶寶”在學習飛翔中，也會有掉下來摔傷的危險，可它并沒有因為害怕受傷就拒絕飛翔。李琪隱隱地對自己的形象感到擔憂，李曉軍說：“‘好聲音’的舞臺不是選美。人生的機會稍縱即逝，這次就是背，我也要把你背去參加海選。”李琪含著淚答應了。

決心已定，全家和親友立即開始行動！李曉軍夫婦負責聯系報名事宜，李琪的朋友幾經周折，聯系了一位業內小有名氣的參賽專業指導教師，支付了不菲的培訓費。當這位老師聽了李琪的歌后，驚呼太美了！大贊一個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能有如此音色，真乃天賜！得到專業教師的肯定，全家人都非常激動。

8月1日，李琪拖著上著夾具的左腿，步履蹣跚地站上了《中國好聲音》第三季的舞臺。她以一首自己改編的中音歌《愛我別走》震驚四座，其獨特的沙啞音贏得四位導師相繼轉身，那英連聲用“靈魂黑嗓”贊美這個“天鵝公主”的聲音非常完美。汪峰稱贊她擁有與楊坤同樣情感細膩并更勝一籌的音色。楊坤說她最大的武器是音色，好聽到沒法形容。當李琪告訴幾位導師自己的音色一直不被看好時，楊坤告訴她：“我們的時代來了！”最后，李琪選擇加入汪峰團隊。

在現場，李琪抱著父母，含淚告訴觀眾：“我曾是一只藏在洞穴里的‘丑小鴨’，是父母的血淚把我孵化成了一只‘小天鵝’，我要高高飛翔……”結束采訪時，李琪希望通過本刊求名醫幫她徹底治愈面癱。

（希望看到主人公更多照片，和主人公互動，請掃描本刊封面上的知音公眾號二維碼，關注成功后回復“李琪”。） □ 編輯/陳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