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3年10月的一個夜晚,英國杜倫大學的6號化學實驗室內正舉行party,慶祝該院系的中國留學博士吳晗與男友聯合署名在國際化學權威雜志《Chemical Communications》刊登了一篇名為《苯基化合物和金屬內層涂料的制備、表征及其應用》的論文。紅酒、玫瑰、贊譽,喧鬧之間,吳晗與男友陶峰相視而笑:“感謝有愛情,我才有如今這最好的自己。”在男友深情的眸子里,她仿佛又看到那個多年前和如今判若兩人的自己。
吳晗,1987年出生于上海,父母經營一家餐廳,優越的家庭條件讓她養成了懶散的個性。2005年9月,吳晗憑借一股聰明勁兒考入華中科技大學化學系。新生報到的第一天,輔導員請全班同學一起開迎新會,每個同學都談了自己對大學的憧憬,輪到吳晗,她卻站起來不緊不慢地說:“我覺得大學就是好好享受快樂的最好年華!”同學們都驚詫她竟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理想,而輔導員也不禁為她的回答無奈搖頭。
果然,在“學在華科”的校風中,吳晗卻真正做到了“玩在華科”:睡到中午12點、逃課、看電影、看小說……轉眼一學期過完,她的各科成績都在及格線上徘徊。她成了大家眼中最懶散的女孩,可吳晗卻一點不在意,她知道家里早在上海為她安排好了一份穩定的工作。然而,當她遇到了一個叫陶峰的男孩,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2006年5月的一個傍晚,吳晗正在嗑瓜子看小說,同寢室的女生說:“我們去露天電影場看英語聽說大賽吧。”吳晗鄙視地嗤了一聲。室友繼續說道:“知道你不喜歡學習,可今晚有我們院的大才子陶峰參賽,你不想去看看?”對于陶峰這個名字,化學系甚至整個學校的學生,都非常熟悉,他不僅長得帥學習好,還是學生會主席,更講得一口流利的英文,是學校著名的“男神”級人物。見吳晗猶豫,室友繼續夸贊:“據說每一個聽到陶峰英語演講的女生都會深深愛上他的。”吳晗考慮片刻說:“哼!那就去看看這個男神到底多神吧!”那晚,陶峰演講的題目是《why mothers cry》,他的英語口語流利而純正,演說極富激情,雖只穿了一件最普通的白襯衫,然而那風采,已將他升華為最帥的白馬王子,深深印入吳晗心中。
第二天,吳晗著了魔似的開始從各個老師同學那里打聽陶峰,并到院系近三年的內刊上查閱關于他的一切。她了解到:陶峰,1984年出生于湖北省仙桃市,父母都是下崗職工,2002年他考入華中科技大學化學系后,便發誓要做最優秀的學生。大一下學期,他加入中國共產黨,成為院學生會主席;大二又因在《學報》上發表《論有機化合物的合成基礎》,成為化學系著名才子……看著看著,吳晗覺得,陶峰就像一本包裝簡單的書,看似平凡,慢慢讀起來卻是一頁頁的華麗。
陶峰的成熟、穩重和才華,像磁鐵深深將吳晗吸引。吳晗將他的名字一筆一畫寫滿了她的本子,可就是想不到合適的辦法向他表白。終于,在西五樓門前,吳晗鼓起勇氣追上前面那個俊朗的身影,定定地望著他說:“你好,我叫吳晗。”
沒想到,陶峰似乎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他說:“哦,是你啊。”吳晗納悶地問:“你認識我?”陶峰笑了一下說:“聽說你是化學系‘最懶師妹’,我能不知道你嗎?”吳晗頓時滿臉尷尬,想表白的話也生生咽了下去。陶峰拍了拍她的肩說:“好好學習吧,不然以后會后悔的!”說完便走了。
第一次表白受挫,吳晗卻不愿意放棄。一個多月后,她又在圖書館的影像室找到了陶峰,這一次,她請求陶峰幫她補習英語口語,終于陶峰答應了,并約她每天早上六點半到青年園朗讀英語。
為了給男神好印象,吳晗準備了幾個鬧鐘,逼迫自己每早六點半準時趕到青年園朗讀英語。然而,堅持了一周后,吳晗便堅持不下去了。一天早上,睡過頭的她八點才趕到青年園,早已讀完英語的陶峰,面對頭發凌亂、一臉睡意的吳晗狠狠說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懶的女生!以后不要跟著我學英語了!”陶峰的話,讓吳晗非常不服氣,發誓要改變自己在男神心目中的印象。她再次發揮小聰明,居然一次性通過了大學英語四級考試!得知成績后,她急忙將陶峰約了出來。
初夏的青年園,小荷初露,吳晗鼓起勇氣說:“我喜歡你,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嗎?”陶峰夸獎她:“你很聰明,只要你肯做,沒有做不好的。”沒等吳晗喜上眉梢,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們是沒可能的。還有一個月,我就要去英國杜倫大學讀研究生了。”這句話,好似冰冷的一盆水,澆在了吳晗激情燃燒的心頭。
吳晗卻不愿放棄,她倔強地抬起頭說:“你去英國了也不怕,只要你喜歡我,我們還是可以相愛啊!”陶峰搖了搖頭說:“可我不喜歡你。對不起。”
“為什么?我不好嗎?”吳晗繼續追問。
“因為你身上有我最討厭的東西——懶惰。”陶峰不客氣地回答道。
見吳晗哭了,陶峰摘下一片梔子花葉子,遞給吳晗說:“用8克的氫氧化鈉和6克的碳酸鉀,能將它制成葉脈書簽,就算我送你的離別禮物吧。沒有什么是不能忘記的,很快你也會忘記我,不要犯傻。”吳晗默默將那片樹葉收下,小心夾到了書本里。
2006年7月12日,陶峰辦理好畢業手續后,踏上了飛往異國的航班。遙望著蔚藍的天空,吳晗流淚發誓:“男神,你等著,我一定會追上你的步伐!”
陶峰這次去杜倫大學是碩博連讀,在英國至少要呆五年。認真考慮了很久,吳晗認為只有如陶峰一樣,到英國杜倫大學和他讀一樣的專業,才有可能再次接近陶峰。可是,要想在幾百人的化學系里脫穎而出,談何容易?想到這里,吳晗不由覺得壓力山大。
那個晚上,心情低落的吳晗,又打開電腦,看陶峰在各類演講比賽上的精彩表現,那帥氣的身影,沉穩的舉止,讓吳晗終于更加堅定了決心。她沒有將陶峰送給他的那枚葉子做成葉脈書簽,而是將它泡進了10%的福爾馬林溶液。
此后,吳晗變成了一個上滿發條的機器,除了吃飯睡覺,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因為天資聰穎,大三上學期期末考試,她在全院系學生中排名第一!為了能順利得到保送留學的機會,吳晗通過了英語八級考試。
2009年3月,經過院系各科老師的綜合評定,成績優異的吳晗,毫無爭議地被華中科技大學保送到英國杜倫大學高分子化學系碩博連讀。而此時,陶峰已經是高分子化學方向的博士。
7月的杜倫大學,綠草如茵,雨絲陣陣。在校園的一家咖啡廳內,陶峰見到了闊別三年的“最懶小師妹”。他驚訝地問:“你是……來旅游?”而此時的吳晗,早已褪去了曾經的稚氣,多了幾分睿智和優雅。她將手中的一紙錄取通知書輕輕推向陶峰,淺笑著說:“我來這里讀書了。師兄,請多關照。”陶峰拿著她的通知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眼神中漸漸寫滿驚訝:“真的嗎,你是怎么做到的?”吳晗笑而不答。
再次重逢,吳晗卻再也不提感情。曾經被拒絕過兩次,如今她再也不敢貿然了。她只是默默做陶峰身旁的小師妹,兩個人經常一起討論學習。
一天,吳晗找到陶峰說:“我有五個實驗,怎么都做不出正確的結果。兩周后,教授要。你能幫我嗎?我可以當你的助手。”陶峰打開吳晗的筆記本看了一下實驗清單,這五個實驗并不太復雜,他不由責怪起吳晗:“這么簡單的實驗,你都做不出來。我看你……”吳晗笑著說:“幫幫我吧,師兄!”
此后,吳晗和陶峰成了實驗室里呆得時間最長的人。做實驗餓了,吳晗便用實驗室的面包機烤吐司給陶峰吃;累了,吳晗又精靈古怪地講各種冷笑話讓陶峰笑得捧腹;夜深了,兩人走出實驗室,陶峰送吳晗回寢室,分別時說:“早點睡。”那眼神里透出了前所未有的關懷與愛惜。吳晗心中一喜,她清楚自己在陶峰心中終于有了分量。
兩周時間轉瞬即逝,五個實驗也都順利得到了標準結果。那天下午,陽光明媚,陶峰和吳晗靜靜坐在實驗室的臺桌前,前面放著五只試管,分別盛著五個實驗得出的產物。吳晗把一摞實驗報告放在陶峰面前:那是她早就做好的成果。陶峰翻著那些步驟清楚、過程嚴謹的實驗報告驚訝地問:“你早就做好了?為什么還讓我陪你再做一遍?”吳晗的臉頰泛起桃紅,她將這五個化學分子式寫在紙上,望著陶峰輕輕說:“你看懂了嗎?”陶峰不解。吳晗念道:“FeSO4、O-CI-O、雙L-C9H11NO2、O2、WO3。”她將五個化學式的首字母圈了出來說:“它們代表了這么多年來我的心。”陶峰看到,紅筆圈住了:“F、O、L、L、O、W。”
“follow?跟隨……”陶峰喃喃念道。
“follow you。自從在露天電影場,第一次遇到你演說《why mothers cry》,我便再也不能忘記你。可是,你卻因為我的懶散不能接受我。于是,我發誓要靠近你,跟上你的節奏。我跟隨你,一路往高處飛,從中國飛到英國,落在你的近旁,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愛上我。”陽光灑滿吳晗的臉頰和發絲,五只試管也散出璀璨的光彩,將她的眼睛映成了水晶。此時,吳晗又取出她珍藏了許久的一只玻璃瓶,里面有一枚翠綠的梔子花葉,她說:“你讓我將它做成葉脈書簽,我卻讓它永遠保持新綠。”
那片綠,讓陶峰眼睛濕了。良久,他在那寫著follow的紙上,又加上了一個“me”。他牽起吳晗的手,動情地說:“以前,是你追隨我。以后,我想說的是:跟我走。”吳晗第一次真實地靠在了陶峰堅實的肩頭,追隨了五年的幸福,讓人快樂得想落淚。吳晗問:“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陶峰答道:“當你和我在杜倫大學咖啡廳見面時,我就被你征服了。我沒想到,一個女孩為了愛情,可以做出這樣大的改變。你太了不起了。”
2010年6月,陶峰畢業了,取得了英國杜倫大學高分子化學博士學位,為了陪伴吳晗讀完博士,他特申請留在了學校做老師的助手。愛情,讓兩個化學系高材生的學業更加熠熠生輝,2013年8月,隨著陶峰和吳晗共同完成的論文在國際化學權威雜志《Chemical Communications》上發表,杜倫大學化學系的教授,對這一對學術情侶更加欣賞與敬佩。
2013年10月21日,在二人相戀四周年紀念日這一天,吳晗將那張寫著五個化學方程式和“follow me”的表白照片,傳到了華科大校內網上,校友贊譽:“這才是最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愛情啊!”、“化學系女神追到化學系男神,真真是最匹配的愛情!”……面對這些,吳晗回復道:“如果你知道去哪兒,全世界都會為你讓路。”
編輯/王暉 胡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