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xí)者（外二首）

愛松，本名段愛松，1977年10月出生，昆明晉寧縣晉城鎮(zhèn)人，出版詩集《弦上月光》，《在漫長的旅途中》。

1

他抱著吉他

窗前飛過小鳥

輕盈的痕跡劃疼

厚厚的老繭

里面的迷宮迂回曲折

藏在琴箱中

許多把鑰匙在手指間

晃動

他不確定該用哪一把

這堅硬的琴弦越來越緊

他想起一張臉

整晚的月光照耀著的

紅色的鎖

他伸出手

但仍然不確定

該對準(zhǔn)什么部位

2

雙手是父母遺傳給他

最驕傲的一部分

他用它不停地彈奏

不停地挑撥著路人

脆弱的神經(jīng)

宮殿的結(jié)構(gòu)令人眩暈

他一直在尋找一條捷徑

在手心秘密的紋路里

生長著巨大的圓柱

他期待已久的答案

就在這里

這個圓形的謎團(tuán)

來自少女圓圓的臉

那是母親在多年以前

被人親昵呼喚著的

乳名……

紅土地

殺身成仁

或殺身成佛

都不需要留下痕跡

只有殺身成鬼的

死有報應(yīng)

變成一個紅色方程式

小鳥銜來一粒種子

做加號

螞蟻搬來一塊獸皮

做減號

乘號和除號

是些深埋地底的鬼

掌控的密碼

它們終日盤算

等號后面的數(shù)字

還有大括號中括號小括號

屬于風(fēng)的專利

它能任意改變計算順序

和結(jié)果

小鳥有天空可以飛

螞蟻有洞穴可以居

而風(fēng)一直被

上帝的手操控

只有深埋地底的

殺身成鬼的這一群

無計可施

它們害怕方程式

計算到殺身之前

害怕其中一丁點線索

暴露于世

它們必須運用好乘號和除號

不停計算

以免露出破綻

這見不得光的地底

被紅色所掩蓋

被紅色掩蓋的當(dāng)然還有

戰(zhàn)爭，車禍，手術(shù)，意外……

無論人或動物

體內(nèi)流淌的溫度

此時正鋪滿山野

它們在夕陽下閃閃發(fā)光

像一錠成色十足的

金子

背靠人間

重排方程式

映山塘

這里注滿的水

是眾山悲憫之淚

這里跳躍的魚

是眾生善意之心

這里四周的野草

是風(fēng)兒揣來地底的消息

這里八方的樹林

是鳥兒銜來的輪回之音

所以，當(dāng)塘子不再供養(yǎng)人時

底部就只能放牧牛羊等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