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考驗烏克蘭首富

隨著克里米亞宣布加入俄羅斯，烏克蘭危機已經進入了一個新階段。作為一個長期以來受金融寡頭影響很深的國家，幾位烏克蘭大亨在危機中的表現值得關注。其中最引人注意的當屬該國首富雷納托·阿克梅托夫（以下稱阿克梅托夫）。根據2013年《福布斯》雜志統計的數字，他的個人資產為154億美元，全球財富排名第四十七位，個人財產占全國GDP的 7%。

被指涉黑

1966年9月21日，阿克梅托夫出生在烏克蘭頓涅茨克州的一個礦工家庭，是韃靼人的后裔。他的父親是一名礦工，母親在商店做營業員，上面還有一個哥哥。據阿克梅托夫日后回憶，他小時候家里很窮，住的房子面積不足20平方米，而且沒有衛生間和下水管道。但他靠自身努力，高中畢業后考入頓涅茨克國立大學，取得了經濟學學士學位。

阿克梅托夫的發跡充滿了爭議與傳奇色彩。1991年蘇聯解體后，他通過倒賣煤礦在頓涅茨克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我的第一個百萬美元是通過賣煤炭和焦炭賺來的，雖然這充滿了風險，但物有所值。”

但也有人說，他發財完全是靠與黑社會的關系。曾經出版《頓涅茨克黑社會》一書的烏克蘭作家謝伊·庫津稱，早年的阿克梅托夫曾參與過黑社會。英國桑德蘭大學專門研究中東歐局勢的教授漢斯·馮·佐恩也表示，早在1986年，阿克梅托夫就和哥哥涉嫌犯罪。上世紀80年代，他曾擔任黑社會老大亞歷山大·布拉金的助手，被視作布拉金的得力干將，并逐漸成為布拉金手下韃靼幫派的“帶頭大哥”，有“韃靼幫教父”之稱，專門“用黑社會手段來對付行業協會”。上世紀90年代初，他又用手段在頓涅茨克大肆收購地產，并得到了當時烏克蘭內政部長馬里謝夫中將的幫助。馬里謝夫還利用手中權力銷毀了阿克梅托夫在警方的案底。作為回報，馬里謝夫后來成為阿克梅托夫商業帝國中負責安全的主管。

布拉金是烏克蘭著名足球俱樂部頓涅茨克礦工隊的主席。1995年10月，他在自己俱樂部球場觀看比賽時，死于一起神秘的爆炸案，同時被炸死的還有他的6名保鏢，案件至今沒有偵破。作為布拉金死后最大的受益者，阿克梅托夫接替布拉金出任頓涅茨克礦工隊主席，還接手了布拉金留下的龐大金融帝國。1999年，烏克蘭內政部出過一份題為《烏克蘭最危險的有組織犯罪集團》的報告，阿克梅托夫的名字赫然在列。

改變形象

2000年，阿克梅托夫成立了“系統資本管理公司”（SCM）。現在它已經發展成烏克蘭最大的金融與工業集團，旗下有100多家公司，涉及礦產、金屬、銀行、保險，媒體、房地產、電信和發電等諸多行業。公司擁有資產230億美元，年收入130億美元。

2004年，阿克梅托夫和時任烏克蘭總統庫奇馬的女婿維克多·平楚克花8億美元從政府手中買下了一家鋼鐵廠，而當時多家外國公司的報價比這高得多。2005年尤先科政府上臺后不久，就宣布這項收購無效，并在電視上重新公開投標，結果鋼鐵廠賣到了48億美元。此后，包括阿克梅托夫在內的多名烏克蘭寡頭開始被政府進行刑事調查。政府沒收了他旗下的鋼鐵集團，并指控他參與經濟犯罪。為了避免遭到起訴，阿克梅托夫只好躲到了摩納哥。最后，由于“沒有確鑿證據”，調查不了了之。2006年，尤先科政府對阿克梅托夫的態度有所緩解，他這才結束自我流放回到烏克蘭。

阿克梅托夫本人熱衷慈善。2007年 10月，他曾為一起天然氣爆炸案的受害家庭捐款90萬美元；2011年，他又捐出100萬美元用于切爾諾貝利核電站4號反應堆的防泄漏項目。同一年，他還以頓涅茨克礦工足球隊的名義向日本東京大地震的受災家庭捐款100萬美元。也許正是因為這些善舉，SCM已連續多年被烏克蘭媒體評為“最具社會責任的企業”。此外，阿克梅托夫手下還有一支非常得力的公關和律師團隊，他們成功地維護了他的形象與名譽，迫使多家媒體撤回了對阿克梅托夫聲譽不利的報道。

在阿克梅托夫的經營下，頓涅茨克礦工足球俱樂部也成為烏克蘭成績最好的俱樂部，這進一步鞏固了他的聲望。在生活方式上，阿克梅托夫并不是一個低調的人。有報道稱，2011年，他拿出2.13億美元在英國倫敦最貴的公寓項目“海德公園1號”買下了3層閣樓，改裝和裝修又花掉1.2億美元。目前這處房產已經升值了不少。阿克梅托夫的妻子是麗麗婭·斯莫諾娃，他們有兩個兒子。

影響總統

剛剛被彈劾的烏克蘭前總統亞努科維奇是阿克梅托夫生命中的重要人物之一。當前者還是頓涅茨克州州長時，他們就認識了。兩人都出身貧寒，白手起家闖出一片天地，不免惺惺相惜，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亞努科維奇2002年出任烏克蘭總理后，阿克梅托夫的事業也“更上一層樓”。

作為親密的合作伙伴，阿克梅托夫曾在2004年支持亞努科維奇參加大選，他使盡了渾身解數，包括尋求俄羅斯的支持，甚至在選舉中舞弊被曝光導致民眾爆發“橙色革命”，但亞努科維奇還是失敗了。

2006年，亞努科維奇在阿克梅托夫的支持下再度當選總理，并最終在2010年成為了烏克蘭總統。阿克梅托夫的勢力更加如日中天。在有著450名議員的烏克蘭議會當中，阿克梅托夫至少有50名“嫡系”。在政府中他也有極深的人脈，烏克蘭財政部長就“出自他的團隊”。

亞努科維奇對阿克梅托夫的信任也是他人望塵莫及的。阿克梅托夫過生日時，亞努科維奇會親自送油畫祝壽；總統專機在保養期間，亞努科維奇會乘坐阿克梅托夫的私人飛機出行。據估計，阿克梅托夫控制著烏克蘭煤炭、鋼鐵和火力發電等行業的半壁江山。據“福布斯烏克蘭”網站報道，2014年1月，阿克梅托夫旗下的公司獲得了烏克蘭所有政府合同中的31%。

自從2013年底烏克蘭危機爆發以來，阿克梅托夫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國內各派勢力的注意。在反對亞努科維奇的抗議活動剛開始時，阿克梅托夫保持著中立態度。但顯然有人希望他亮明觀點，他在“海德公園1號”的豪宅門口出現了示威者，他們高喊著“管好你的狗”的口號，敦促阿克梅托夫斷絕與亞努科維奇的聯系。

隨著雙方沖突的不斷升級，阿克梅托夫面臨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今年1月，他通過SCM 公司網站發表聲明，譴責警方使用暴力，呼吁雙方通過和平手段解決分歧。就在他發表這段聲明后不到幾個小時，3位主要反對派的領導人就與亞努科維奇坐下來談判了，而此前他們一直表示不滿足開出的條件，堅決不談。從這一點上可以再次看出阿克梅托夫對烏克蘭局勢的影響力。

但也有分析人士注意到，阿克梅托夫與亞努科維奇的關系已經發生了微妙變化。從亞努科維奇去年與歐盟暫停談判、轉向俄羅斯后，烏克蘭國內寡頭們就對他產生了不滿。這些大亨們希望烏克蘭加入歐盟，以獲得更多利潤，而且他們在西方國家有很多資產，如果歐美制裁烏克蘭，他們將蒙受巨大損失。因此，阿克梅托夫旗下的電視臺對抗議行動的報道一直不偏不倚，隱約透露出了他的不滿。此外，亞努科維奇身邊最近出現了幾位年輕的金融寡頭，如28歲的謝爾蓋·庫爾琴科，讓前者對阿克梅托夫的依賴有所降低。

亞努科維奇政權倒臺后，阿克梅托夫并不恐慌。他與烏克蘭新政府總理阿爾謝尼·亞采紐克一直交好，與將要參加總統競選的季莫申科關系也不錯。最近，阿克梅托夫再次表明立場，聲稱如果俄羅斯進犯烏克蘭，他“將與祖國共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