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視《楊氏女》中的婚姻與性

摘 要：《楊氏女》是章詒和情罪系列小說中的第二部，本文從情與理、罪與罰、性的壓抑與反叛三個方面分析了該小說主人公楊芬芳坎坷而又充滿矛盾的情感經歷，對《楊氏女》中女性的婚姻與性問題作以反思。

關鍵詞：情與理；罪與罰；性壓抑

作者簡介：劉海燕（1988-），女，河北大學文學院，現當代文學專業12級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1-0-01

1970年，章詒和以“現行反革命”的罪名被判入獄。和女囚們一起生活了十年，她看到了無數年輕女囚旺盛的生命力和強烈的欲望，她下定決心要寫女囚的故事。她開列了10個女囚名單，打算以她們為原型，寫10個故事。楊芬芳就是她筆下的女囚之一，她一邊與鄰家青年何無極熱戀、身許，一邊“嫁”給了陌生強勢的軍人劉慶生，最終在性愛與強暴、熾熱與冷澀的激烈沖突中釀成了一場通奸情殺的血案。被判入獄后，楊芬芳與監獄指導員孫志新茍合，她又犯罪了。法律無情的懲罰了她，卻沒能拯救她。

一、理與情

在理想生活中，婚姻是愛情的結晶，但在實際生活中，婚姻卻是人類世俗天性的抉擇。一邊是自己身許、熱戀的地主兒，一邊是有權有勢的軍官，楊芬芳面臨著抉擇。何無極曾設想結婚后開個面館來養家，可地主階級的成分使他除了當個社員什么也做不了，就更不用說帶著楊芬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上海之行讓楊芬芳明白了騙婚的真相，她雖然很生氣，但生氣過后更多的是理解。保育員的干部身份以及燈芯絨大衣的誘惑，使她和劉慶生像情侶一樣的擁抱了。在現實生活中，感情之外的誘惑太多了，偏偏那些誘惑是何無極這樣的地主兒給不了她的，楊芬芳與何無極的愛情最終還是敗給了現實，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敗給了何無極地主階級的出身。

不僅是楊芬芳與何無極的愛情敗給了他地主階級的出身，就連何無極自己也敗給了這樣的階級成分。當何無極不忍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遭受性虐，拿起菜刀砍向劉慶生時，他以情敵的身份與劉慶生決斗，像狂獅一樣勇猛?？僧攧c生喊到“我是現役軍人，你是地主兒”的時候，他瞬間變得很狼狽，他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較量。在大講“階級”和“階級斗爭”的年代，這個一點也不復雜的通奸殺人案毫無疑義的上升為了反革命階級報復案，最后不管身為軍官的劉慶生死沒死，身為地主之子的何無極是死定了。

在楊芬芳身上，愛情與婚姻是悖理的。在現實婚姻中，楊芬芳委身劉慶生，在愛情面前，楊芬芳卻是屬于何無極的。

二、罪與罰

完美的性愛應該是靈與肉的結合，而不能只滿足肉欲的享受。在劉慶生與楊芬芳的性愛過程中，劉慶生想到的只是自己要“過過癮”，面對妻子的冷漠，他化憤怒為暴力，對妻子實施性虐，把性關系中的男女當成了一種統治與屈從的關系，徹底掃除了夫妻之樂。在性關系中，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則就是自愿，而楊芬芳早已心有所屬，眼前的丈夫根本無法激起她的情欲，她一次次的回味著與何無極偷情的歡愉，卻無奈的承受著丈夫粗暴的性虐，這種肉體上的折磨也許就是對她選擇無愛婚姻的懲罰吧?；橐龅牧硪环絼c生也收到了“愛”的罰單，妻子的出軌，讓這個強勢的軍官失掉了男人的尊嚴。愛情不是買賣，他可以用種種的物質誘惑換來與楊芬芳之間的婚姻，卻始終培育不出真愛的花朵。一個有錢有勢的軍官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卻敗給了一個地主的兒子，對劉慶生而言男人的自尊應該受到了極大地挫敗吧。

愛情是無法瀟灑的，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對他有著極強的占有欲。當劉慶生回家后，何無極難以入睡，他站在楊芬芳的院子里看著這對夫妻在被子底下起伏時，他承受著巨大的心理折磨。第二晚，當他再次站到楊家門前，看到劉慶生性行為中的強迫與暴力時，他忍無可忍。他無法忍受這種讓心愛的女人被動承受的方式，他最終揮起了菜刀砍向了劉慶生。愛可以拯救也可以毀滅，但深陷其中的他們又怎能分清這到底是拯救還是毀滅呢。最終他們的婚外性行為得到了嚴厲的懲罰：何無極被判死刑，楊芬芳被判入獄。

三、性的反叛與壓抑

20世紀80年代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進行，性的開放也以不可阻遏的力量迅疾的滲透著性干涸的神州大地，隨之而來的性犯罪也成了一種較為常見的社會現象。人們瘋狂的追逐著性所制造的快感，甚至不惜冒犯既定的社會秩序。如果說楊芬芳與何無極的性愛是對無愛婚姻的反叛，那么進入監獄后與指導員孫志新的茍合則可以說是單純的性愛驅使。她以為無極死后自己不會再愛了，但當她與孫志新在一起后她意識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法律的懲處再狠，有些東西還是奪不走的，比如說性愛。她并非不愛何無極了，只是思念填補不了眼下生命中最空虛的時光，她只知道她需要，便毫無顧忌地把余生的荒涼轉換為了當下的快樂。

在厚重的高墻之下，性是必須根除和驅散的，但無論在生理方面還是在心理方面，這又是根本無法根除和驅散的。監獄里的語言百分之九十都是與性有關，年輕女囚違反監規的“丑事”也絕大部分是性事。正如文中所刻畫的易風竹，她雖然是未婚，可她罵人專罵男女床上事，這是一種畸形的表達方式，表達出了女囚心中壓抑很深的沖動和難以遏制的性欲。在監獄這樣嚴酷的環境里，不許談思想、不許談政治、不許談社會、也不許談論他人，剩下的就只有性了，正如作者所言：“性是她們的犯罪，也是她們死亡的舞蹈”。

參考文獻：

[1]章詒和.楊氏女[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

[2]李銀河.性的問題[M].呼和浩特：內蒙古大學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