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點錢的男人現在一方面在吃喝嫖賭,另一方面都在玩茶道、香道來漂白自己。上EMAB班未免目的性太強,而點香、喝茶都是吃喝玩樂的一部分,同時還能達成花60萬學費去讀商學院的功效,成功或不成功的男人當然前仆后繼。
但在小BT看來,這樣的潮流也給女生們指了條活路,那就是花道。那些假模假式的男人當然不好意思去剪枝插花,于是讀不了(qi,三聲)商學院的女人就可以報班學習花道,隨時準備為那些用Hermès皮帶、吸粗雪茄的有錢男人表演插花。
這樣的花道班,往往藏身于豪宅小區的幾百平方米公寓內。一進門,當然要有老式家具的黃花梨大條案,上面擺放古董汝窯的花瓶,插著招財的蘭花,墻上掛著藏傳佛教的唐卡。進門后,女主人像軟件一樣從頭到腳掃描你,再根據你的服飾包包的品牌和款式,決定對你的熱情程度。
當然也有更做作一些的,比如規定必須穿漢服、穿繡梅花或蘭草的大綢袍。反正學員們都有私家車,嚇不到路人。但小BT就得退散開了,穿成這個樣子搭地鐵,別人會以為地鐵在地下把不該招的物體給招上來了。當然,你也不要像書呆子一樣,幻想她們是蘭亭雅集——她們的漢服上如果不用真的金線繡花,那也要戴著巴掌大的翡翠和珊瑚白玉的佛珠手串,說到底,誰在乎插什么花,最重要的是比拼。是秀,是顯出你背后男人的硬實力。
小BT的背后沒有男人,硬實力無從說起。好就好在,她是記者,吹牛嚇唬人那是職業基本功。而且,小BT在日本見識過真正的花道表演,算是用見識為自己掙了個體面的入場券。
在日本,老師從準備到表演到完成作品,用了近一個小時,小BT在榻榻米上差點跪成殘疾。作品出來后,老師講解每一片葉子和花瓣背后的哲學思考,然后大家再輪流上前參拜。那個下午,小BT覺得自己就像哲學考試沒及格被罰跪的學生。
但在豪宅里學習花道,那是另一番歡愉的場景。大家一邊交流最新的限量版服飾和包包,一邊聊聊趙欣瑜的八卦,還有老趙家又包了二奶晚來得子,或者李太太被小白臉騙了套房子……氣氛十分融洽,跟菲傭們擇菜淘米準備做飯沒啥差別。負責教花道的老師一定從花店拿了高額回扣,買回來的都是小BT聞所未聞的花卉。拿著一枝枯樹根樣的東西,正要剪掉,老師卻讓小BT住手!說那是名貴的北地極寒蘭花,然后恭敬地插在瓶中。
和這樣一群人學插花,除了有錢,還得會講經說法——現在哪個有錢人沒點信仰啊!起碼你得把佛祖拈花微笑的典故倒背如流,包括“何處染塵埃”那首五言詩。或者,你得記得幾位當世或去世的大師的名字,暗示大家你和他們有過幾面的交情。
參加過幾個插花群體活動后,小BT不斷地倒八卦。在這邊說說那邊的主人,在那邊聊聊這邊的大佬,中間小BT還會加進去采訪時認識的一些大小明星,顯得人脈超廣,四通八達,呼風喚雨。偶爾拉個皮條,帶著他們一起去茶道、香道,從二線的花道晉級到一級的茶道和香道的群體中去。這個時候,就可以和那些有錢男人一起講人生、講境界、講信仰——看似仙氣十足,但小BT心里明白,這幫成功人士只不過是有錢后,有了心靈危機,再怎么胡說八道,就是不能點破這個,否則那可就算撕破臉皮了!
大家都知道小BT在各種高級花道群里廝混,羨慕就不說了,需要買花時,也都叫上小BT幫忙參考。小BT當然不會說,自己只顧著八卦聊天,更不會說,那種花道不過是在變相斗富。所以到了花店,她一般都挑最貴的點贊,幾次過后,再沒人敢請她幫忙挑花——本來嘛,她就是和有錢人一起玩花道,難道會挑玫瑰和康乃馨!
再后來,小BT從花道群退了出來。一次,女主人要求大家戴著古典英式帽子去插花,帽子上面至少要插三根以上的羽毛。小BT沒法子,在洋基棒球帽上插了三根雞毛撣子上掉下來的毛。進門后,女主人當場就變臉了,但小BT還是以強大的心理素質,堅持在廚房里吃光了所有的水果沙拉,這才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