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在月餅模深處的中秋文化

中秋吃月餅，和端午吃粽子、元宵節吃湯圓一樣是我國民間的傳統習俗。如今的月餅制作越來越趨向于機器化生產，純手工制作的月餅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過去制作月餅的模具逐步轉變為人們手中的收藏品。制作月餅的各類模具傳承了上千年的中秋文化，在精致的花紋圖案里，雕刻著人們的企盼和祝福。 月餅模具是民間雕刻藝術的奇葩

月餅模俗稱月餅印，是制作月餅的工具，最早可追溯到宋朝，但流傳至今的月餅模子以明清和民國時期的居多。舊時，幾乎家家戶戶都在過中秋時自己制作月餅，餅模多為自制，不同年代的印模形式千姿百態，圖案豐富多彩，蘊含了國人樸素的思想情感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它將生活和藝術合二為一，歷經百年仍韻味猶存，是凝結我們民族情感的實用器和藝術品，是民間雕刻藝術的一朵奇葩。

中華農耕發達久矣，飲食文化之精細，舉世皆知。中國飲食文化源遠流長，糕餅是中國飲食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依《說文解字》，糕字，原寫作“餻”，后因多以米粉制成，遂改為米字偏旁。商周之時，糕餅已出現，但有糕食而無糕字，當時稱糕為“餌”或“餈”。餌與餈雖同為糕，卻有區別。餌是由米磨粉而制成的糕，而餈則為煮熟搗黏的米制成的糕。瓷又作“粢”，若煎炸，則類似于上海的粢飯糕。漢字表意之精準，雄視天下。《周襤·天官·篷人疏》中“羞邊之寅，糗餌、粉餈。”漢末鄭玄注釋，“此二物，皆粉稻米、黍米所為也，合蒸曰餌，餅之曰餈。今之餈糕”。可見糕之稱謂始于漢代。作為祭品和食品，各種糕餅一直是神案和餐桌上不可或缺、極具藝術性的主角。時令節慶、婚喪嫁娶、暖壽賀誕、祭祀拜祖、滿月慶生，都需要大量糕餅。它們造型優美，圖案豐富，對大人小孩都充滿著誘惑和吸引力。

古人做糕餅最初以手為模，演進到以木造模應不會太晚。最早的糕餅模子，至少在先秦時期就有使用。因年代久遠，木質實物無法留存至今。依學者考據，月餅模作為糕餅模子之主要分支，最早應出現于宋代。現存最早的木質實物，乃是一塊明萬歷年間的，刻有獅子滾繡球圖案的糕餅模子。時下，以清代之后為多見。

糕餅模子多為木質，以材質堅硬結實紋理細膩優美為好，果木居多，或山楂、荔枝、油雜，或白桃、棠梨、沙梨，或棗桃杏杉櫸荷樟。據說糕餅會因此而帶上果子清香。糕餅模子使用時需要敲擊磕打，常開裂或破碎，因此古老而完整者稀少。

各種時令節慶、婚喪嫁娶、暖壽賀誕、祭祀拜祖、滿月慶生，都需要大量糕餅。各地出產的糕餅模子帶有獨有的地域特征和強烈的時代印記。體量上，南方小巧而細致，北方寬大而粗獷。風格上，南方精雕細琢，北方簡練率性。造型上，南方變化多樣，或六角、或壽桃、或五瓣梅花……北方相對單一，仍以圓形和方形為主。文字上，除了福祿壽喜等吉語外，許多酒家、飯莊、茶樓、商號還特別定制糕餅模子。，

糕餅模子使用后定要洗刷干凈，再涂以青油，以備下個節慶時使用。浙江鄉下，每塊糕板在收起之前，須照其圖案紋樣內容，在背面貼上討口彩的詞句封存好。譬如：龍紋圖案配“雙龍在海去逍遙，山虎出門遇貴人”，如意紋樣配“年年印糕拜利事，吉祥如意萬年興”。

漢字的裝飾性極強，最常見者莫過福祿壽喜，民國初年出現的“共和”字樣模子和合作化時代的“人民公社好”模子，則見證歷史變遷。但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后，手工制作行糕餅模子急劇衰敗。有幸的是，在南方有省份已將糕餅模子的雕刻列入非遺加以保護。

雕工精細的糕餅模子除使用傳統的木質材料外，還有罕見的瓷質和鐵質等材料。余曾執青花瓷糕餅模子求教于人，答日：木質者為“打模”（或“壓模”），瓷質者為“印模”。“打模”有凹槽，是先填壓入糕餅坯，再翻個兒磕打而成糕餅。“印模”則如蓋章一般，將花紋圖樣壓到糕餅坯子上。

青花瓷模面上，有12個花瓣圍繞著中心的金錢眼，亦即內方外圓的銅錢形狀。逢年過節圖吉利，把印著吉利錢紋樣的糕餅吃下肚，討個好彩頭。

國人愛12這個吉利數字，不是沒有道理的。它在空間劃分和布局上，具有對稱、平衡，穩定、和諧的特質。

除了人所共知的地支數和生肖之外，年有12次朔望，日分12時辰，一輪為12年，人有12經脈，12塊胸椎，12對肋骨，12對腦神經和胸神經……甚至西洋人對于12也非常熱衷，如黃道12宮、音樂12平均律、英長度12進制。12之數既應天時，又合人體，無比玄妙。

刻花的模子面，釉水明顯比其他地方肥厚。釉面細膩滋潤，略帶凝脂般感覺。接觸糕餅坯子的刻花瓷面需要時常刷洗清理。

為保持其花紋的清晰，制瓷工匠用既致密固實又滑潤光潔的多層瓷釉加以保護，甚妙！白色的胎釉中泛出淡淡的青色，模面的背后和底足上，已經出現細碎的開片。兩道青花的細線各繪于底足和口沿上，看似隨意之為，實為上下呼應之筆。古人在小小一塊糕餅模子上，竟然花了如此多的心思。

瓷糕餅模子這類小物件，多出自民窯小窯口。大收藏家和買家是看不上眼的。他們出沒于各大拍賣場，追逐的是青花官窯瓷器，多為逐利之舉。但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就有許多韓國人在江浙收集大量的各種材質的糕餅模子，運回去收藏。此舉與法國人干上世紀80年代，在西南瘋狂搜集少數民族服飾如出一轍。

古時男女授受不親，大戶人家更是規矩多多，女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年節除外。正月十五，賞花燈、迎神靈，看社火、逛廟會。唐伯虎詩曰：“春到人間人似玉，燈燒月下月如銀。滿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賽社神。”輕薄公子趁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占便宜。就這樣，元宵模子從給生手做元宵用的模具，轉義而成一個貶義詞，形容那些在元宵節干下作勾當的家伙。

模范和模子，兩字同形不同音，意亦稍異。曾幾何時，模子一詞由物及人，成為褒貶人的詞語。北方話“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與廣東語“一個餅印”，確有異曲同工之妙，均指兩人不但相貌特點，而且脾氣秉性都極其相似。一南一北兩個比喻，一為餅印一為模刻，活靈活現無比傳神。

顧名思義，糕餅模子供制作各色糕餅點心之用。天南地北叫法不同。江浙一帶稱糕印、糕板，印花模、’印糕版；華北稱糕模；廣東叫餅印、餅模。

這些模子細分下來，還有元宵模子、壽糕模子、月餅模、喜餅印、禮餅印、茶水餅印……但此餅非彼餅，南方許多地方，稱糕為餅。糕餅之餅，非烙餅餡餅之餅。

月餅模具延續著民俗文化的根脈

月餅模具是月餅生產的必要工具，月餅有上千年的歷史，月餅模具的文化和月餅一樣長，每一個精美的月餅背后就會有一個月餅模具的故事，月餅的文化很大程度上是月餅模具來傳承的。一個月餅再怎么好的保護也不可能上千年還能看到，而月餅模具不同。如果有合適的環境，質地好的模子放上上千年也是有可能的。我們現在可以知道古時月餅的模樣也是通過月餅模具才能知道的。

月餅模具是將生活和藝術結合為一體的傳統工藝。制作月餅模的“精華”之處就在于雕刻花紋，為月餅模“文身”，從立意的體現到刻制工藝水平的展現等，全部在此一舉。月餅模常見的圖案有嫦娥、玉兔、吳剛、桂樹等，瑞獸和梅蘭竹菊等花草也時常成為圖案的主角，福祿壽喜、月圓中秋等更是月餅模經久不衰的主題。月餅模具可以說是對中秋節民俗演化的一種記錄和存檔。它的藝術形態是幾千年歷史文化的積淀，也是民間傳統審美觀念的一種物化。在一定意義上展現出了中國民間傳統的藝術體系和造型體系。隨著制作月餅的工序的更新，月餅模在淡出我們的生活，月餅模在成為一種日漸罕見的精美收藏品的同時，也在成為社會生活發展變遷的珍貴見證。中秋吃月餅，和端午吃粽子、元宵節吃湯圓一樣，是我國民間的傳統習俗。中秋節也叫“端正節”、團圓節。遠古時代就有祭月、拜月的風俗，漢魏以后，出現了許多吟賞月亮的詩賦。唐代以后，已經盛行中秋賞月的民俗活動。月餅有文字可考的歷史大概在北宋年間，著名詩人蘇東坡曾有“小餅如嚼月，中有飴和酥”的詩句流傳。因此，月餅模具的歷史也可以追溯到宋代，當時，家家戶戶要自制月餅，而打月餅的模子，也就成為百姓家中不可缺少的生活用品之一。流傳至今的月餅模具，比較常見的是明清到近現代的產物，大多是用棗木或者梨木制成的，也有陶質和瓷質的。其中有一件月宮圖案的月餅模傳自清代，是用棗木雕刻而成的，是目前中國民間所藏的最大的月餅模具。在過去，這樣的月餅模具是祭神用的，表達了老百姓渴望豐收、團圓的愿望。

月餅模具俗稱餅印，是生產月餅和色餅的制作工具。制作餅印材料多選用荷木，此材具有木紋幼細，木質堅硬，雕刻方便、堅實耐用、不容易破裂等特點。中秋月圓時，紅紅火火的月餅銷售背后，一個手工雕刻月餅模具從“開方”到完成需要花費將近一天的時間，原木材價格上升，銷售量反而逐年遞減，價格只是介乎四五十塊錢之間。“手工雕刻月餅模具”這種在傳統做餅過程中占據重要地位的制作工藝卻慢慢地走向了式微。在改革開放后的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金屬模具、塑料模具大行其道，憑借電腦雕刻的精細、標準、衛生以及便于配合機械化生產等優勢，迅速取代了老式木制餅模長達幾百年的統治地位。手工藝制作還有存在的價值嗎？中秋一到，新加坡、泰國等東南亞地區華裔每年這時候仍回來取些月餅模具；不管時代怎么變，仍然忘不了月餅。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西方人也來欣賞傳統的工藝，“東方木雕，太精巧了”。

不要小看一個簡單的“月餅模具”，好的“月餅模具”不僅要求圖案新穎、紋路清晰、邊牙均勻、有棱有角、立體感強，使做出來的月餅美觀大方，而且要使制作過程中月餅脫模順暢、不粘餅料、便于操作，這些都需要刻制者具備一定的經驗和技巧。在過去的月餅市場上，使用知名藝人刻制的“月餅模具”制作的月餅，造型美觀、寓意美好，外觀光潔整齊，很受顧客歡迎，往往銷路較好。

由此可見“月餅模具”在月餅制作和銷售過程中的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伴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和人們生活習慣的改變，許多古老的民間工藝正在人們的視線和記憶中模糊。過去一些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的風俗和工藝，隨著經濟和文化的進步，正在慢慢的演變和消失。曾經在民間制作傳統月餅的過程中，占據了幾百年重要地位的手工刻制“月餅模具”的工藝，已經不知不覺的從我們的記憶和生活中消失。筆者近日在開封走訪了許多老人，都稱手工刻制的“月餅模具”已經在人們的記憶中淡漠，現在已經基本沒有人刻制了。

據老人們介紹，過去，“月餅模具”的刻制和銷售，在民間很是普遍。在“中秋”前的幾個月時間里，一些商家和作坊就開始銷售“月餅模具”，個人或商家根據自己的喜好，熙熙攘攘地挑選或品評著各式各樣的“月餅模具”，場面很是熱鬧。“月餅模具”的好壞，直接影響著月餅的生產和銷售。高手刻制的“月餅模具”就比較受歡迎。已故的開封老藝人白受彩老先生，就是中原地區刻制“月餅模具”的著名高手，在這個行業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他的“月餅模具”往往供不應求。據了解這個行業的老人介紹，刻制一個傳統的“月餅模具”，比較熟練的師傅也需要一到兩天的時間。從立意到選料，從刻刀到技法都十分考究。首先要選擇堅實耐用的木料，比如棗木、梨木等。

因為這些木料木紋纖細、板面光滑、便于雕琢且不易開裂，不僅便于保存，而且經久耐用，所以，“選料”的好壞，對“月餅模具”的質量起著決定作用；木料選好以后，先將木料鋸成一塊塊大約二十厘米厚的坯料，然后，根據事先計劃好的月餅造型，用刻刀刻出初步輪廓，即俗稱的“開方”工序；“打邊牙”是對“月餅模具”進行精雕細刻的第一步，即在“月餅模具”四周刻制出排列整齊的花紋的一道工序，這道工序不僅可以增強月餅的裝飾性，更重要的作用是便于月餅順利脫離“月餅模具”，所以大多數“月餅模具”都要“打邊牙”；“打邊牙”完成后，下一道工序即畫龍點睛之舉，一般都由老師傅親自操刀，精雕細琢。月餅的正面圖案全靠此工序再現，該工序是整個“月餅模具”的關鍵工序，從立意的體現，到刻制工藝水平的展現等，全部在此一舉。

“月餅模具”的造型和題材均不同程度的受到民俗民風和地域的影響。南方地區以體積小巧、造型多樣為特色。而中原地區則以體積偏大、造型單一為風格，并且基本以圓形為主，直徑一般都在10厘米左右，大者有15或20厘米的。題材有人物、動物和花卉圖案等等，多以“嫦娥奔月”“十二生肖”“吉祥花草”等寓意吉祥的紋飾為主，并且大多配有“福”“祿”“壽”“禧”“五谷豐登”“合家團圓”“豐收”“中秋”等等表達祈福納祥的文字。大的商家一般都專門定做“月餅模具”：定做的“月餅模具”與普通的“月餅模具”在花紋和圖案上區別不大，主要是為了刻上品名和自己的店號。

月餅模子可以說是對中秋節民俗演化的一種記錄和存檔，它的藝術形態是幾千年歷史文化的積淀，也是民間傳統審美觀念的一種物化，在一定意義上展現出了中國民間傳統的藝術體系和造型體系。

（編輯 朱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