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

◎ By Wallace Stevens

譯·賞析/辛獻云

One must have a mind of winter

To regard the frost and the boughs1）

Of the pine-trees crusted2） with snow；

And have been cold a long time

To behold3） the junipers4） shagged with ice，

The spruces5） rough in6） the distant glitter

Of the January sun； and not to think

Of any misery in the sound of the wind，

In the sound of a few leaves，

Which is the sound of the land

Full of the same wind

That is blowing in the same bare place

For the listener， who listens in the snow，

And， nothing himself， beholds

Nothing that is not there and the nothing that is.

唯有懷著冬日的心境

才能欣賞寒霜，以及松樹上

銀裝素裹的枝條；

唯有長期經受嚴寒

才能觀賞冰封雪蓋的杜松，

以及在一月斜陽的照耀下

傲然挺立的云杉；才能不去想

那寒風蕭蕭的悲苦

那殘葉颯颯的凄涼，

那是大地的聲音

到處都是同樣的風

在同樣的曠野上，吹拂著

那在雪中聆聽的聆聽者，

虛無的自我，看不見

不在的虛無，唯看見虛無的存在。

賞析

華萊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 1879～1955），美國現代主義詩人，他的詩歌風格獨特，異乎尋常，想入非非，浸透著印象主義繪畫的色彩光亮。華萊士于1955年憑借《詩集》（Collected Poems）獲普利策詩歌獎。其代表作有《拿藍吉他的人》（The Man with the Blue Guitar）和《秩序觀念》（Ideas of Order）等。

這首詩結構奇特，雖然分為五節，卻只有一句話，環環相扣，一氣呵成。在詩歌中，詩人并沒有直接描寫雪人的形象，而是通過雪人的眼睛和耳朵來觀察和聆聽這個世界，借助一系列的意象闡釋了詩人對自然和世界的認知，表達了詩人虛無、淡泊的人生態度。在詩人看來，人必須與自然融為一體，方能領悟自然的美妙，方能忘卻痛苦和煩惱。這一點與中國哲學中“天人合一”的觀念不謀而合，從而使這首小詩頗具禪意。最后一節更是詩人世界觀、價值觀的終極體現：如果能夠以虛無的態度對待自身，那么原本不存在的一切自然不會存在，而存在的一切也會變得虛無。名與利，榮與興，原本身外之物，不在是空，在亦是空。“原本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句凝聚著中國智慧的偈語，似乎可以成為這首《雪人》的最佳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