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兄弟老鬼的故事

廣麗推薦：朋友的情誼呀，比天還高比地還遼闊，那些歲月我們一定會記得，朋友的情誼呀，我們今生最大的難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老鬼同我在村子里一同長大，我們沒穿同一條褲衩，但我們穿同一件內衣那是真真切切的，老鬼喜歡霸氣側漏型的御姐，而我喜歡文藝淑女型的蘿莉。所以按照人生軌跡的發展方向，我和老鬼打出生起就不是一個路子的。

我們都是有夢想的，老鬼希望自己能夠功成名就，光宗耀祖。而我卻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天買一輛屬于自己的拖拉機，開過開滿油菜花的小道。老師常常夸贊他學習用功，卻罵我是“繡花枕頭稻草心”，我也很沒用地認為自己只要吃光用光身體健康就好。所以那時候我母親總是罵我沒出息，并把老鬼搬出來做我的參照物。所以那時候我討厭老鬼。

老鬼有暗戀的人了，他把這個驚天秘密告訴我的時候，我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但心里卻像是抓住他的把柄似的洋洋得意。但作為他的好兄弟，我也死守這個秘密，倘若不是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我會把這個秘密永遠爛在肚子里。聽完他的秘密的時候，夕陽已經快落山了，湖面上還殘留一絲最后的余暉。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說我們走吧，老鬼說他要回家寫作業，于是我們朝著兩個方向走，他走向自己的閨房，而我則向著游戲廳奔去。

老鬼的膽子異常小，他媽是他唯一講話超過十句的異性。有次他得到一大塊碩大的水晶石，在陽光的折射下能把紙片點燃。老鬼喜歡的女生碰巧對這個感興趣，說要看他把紙片點燃。可是任憑老鬼怎么動手，紙片都無法燃燒，老鬼的額頭滲出了汗水。最后那個女生說要不一起去散散步吧，但老鬼就是不死心，非要把這個紙片點燃不可，他一個人在陽光下蹲了一下午。

老鬼在村里口碑相當好，而我卻是人見人怕的混世魔王。所以常有人向我爸媽告狀，說是我把張三家的菜園弄毀了，在李四家里偷了錢，還和鄰村一群壞孩子躲在廁所里抽煙云云。我發誓前兩樣我是被誣陷的，我也不知為什么會被扣上小偷的名號，李四家的小孩的確邀請我去他家做客，但是錢不翼而飛真的跟我無關。我是被冤枉的，所幸的是我的父母也一口咬定這不是我干的。但是抽煙這事，也不能怪我。那時候我身邊的玩伴都在青春叛逆期，想學著大人嘗試一下抽煙的滋味，比我們稍大一些的小伙伴拿出一包市價三塊錢的香煙，我們就躲到一間廢棄的小屋子里，他給在場小伙伴每人一根，老鬼義正詞嚴地拒絕了，但我卻沒有抵住誘惑，抽了一根。一開始被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后來卻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屢試不爽。為了掩蓋抽煙的味道，我們都會提前去村店買口香糖，嚼完然后在手上猛哈氣，味道消得差不多了，就挺起腰背，然后大搖大擺地回家。但是常在岸邊走，總有濕鞋的時候，后來被村里人抓包了。

起初父母不相信，但最后母親無意間在我的房間抽屜里看見了一包煙，最后搜出了三包，在母親的質問下我如實招來。其實是小伙伴們沒煙抽，然后形成了一個偷煙的組織，因為我的心理素質不好，偷不了我就成為贓物的藏匿者。質問我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我覺得我完了，整個心臟都跳出身體了。后來母親狠狠地教訓了我一頓，并把菜刀架在我的面前，說要把我的手給剁了，父親知道情況立刻從工地里趕回來，結果出了車禍，索性傷情沒有大礙，只是摩托車撞壞了。

第二天我拖著被揍得到處是傷的身體上學，遇見老鬼。老鬼說昨晚被你媽打得疼不疼。我沒有理他，但他把我被母親打的事情告訴了別人。

而這個時候的老鬼其實也并未優秀到哪去，他和我一起去偷村里果園的柚子，他負責偷，我負責望風。結果被人發現，我甩下老鬼撒腿就跑。由此可以看出我那時候的人品差到極點了，絲毫沒有義氣可言。

老鬼被逮到的消息，是從我媽媽口中得知的。所幸的是老鬼沒有把我供出來，這讓我羞愧不已。

但是后來老鬼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開始沒命地學習，他的夢想是當一名軍官。我連收廢品都收不了，這句話是從我親媽嘴里說出來的。的確，我只能收廢品了，因為在此后的日子里我參與過無數次團伙作案，他們偷竊的本領愈加嫻熟，抽煙的本事也練得爐火純青。還有偷廢品去賣也被抓包過。所以我真的成了村里家喻戶曉的名人，惡名遠揚。

和老鬼斷絕關系是在一個放學回家的午后，老鬼他媽在路上看見我喊我進屋，我進屋聽到的第一句話是：“我們家放電視旁邊的一百塊錢是不是你拿的？”我看著老鬼他媽的眼神，是一種厭惡的表情，那種表情讓我后來看見他媽都躲得遠遠的。我知道再怎么解釋也是無濟于事。我的那些惡劣事跡村里人是知道的，所以這種冤枉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媽的意思是叫我離老鬼遠點，怕沾染了我的壞習。這件事也在村里傳開了，還跟我父母說，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會相信的，但是……意外的是，父母得知后，他們什么話也沒說，依舊說打死都不相信是我干的，盡管他們知道我的種種惡習是真的，而且我有那么多令人發指的前科。

再次遇見老鬼的時候，老鬼說我相信你，可是……他的意思是我們還可以繼續愉快地玩耍，但是不能光明正大，老鬼會在我家樓下拍手三下以示叫我出去，不過這樣的生活并沒有維持很久。我時常懷念和老鬼一起看《西游記》，一起上學，幫我做作業，然后坐在門口糊手工制作的場景。

某天，我和老鬼的同學在村口聊天，聊起老鬼的時候，我洋洋得意地說我知道老鬼喜歡的人是誰。他的同學好奇地看著我，我用手招呼他們靠近聽，當我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他們的臉都煞白了，我以為他們是被驚訝到了，但沒想到的是老鬼就在我的后面。至此，我們的關系完全破裂了，說起來我的確很卑鄙，就像小時候和老鬼贏印有卡通的紙牌時，每次輸完，我總是對老鬼旁邊堆成山丘的紙牌咬牙切齒，然后搶他的紙牌。我真是小氣，沒有一點兒愿賭服輸的風范。

我人生的改變要從小學五年級說起，我們的新班主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陽光帥氣，教我們語文。我的成績差，背不熟課文，但那個學期我卻收獲了人生中的第一張獎狀，他說我寫作文寫得不錯，有文采。六年級的時候他就轉走了，后來再也沒有見過他。他向下一個接替的語文老師說我寫作文很棒，所以語文老師也異常欣賞我，全然不像四年級時候的老師說我是“繡花枕頭稻草心”。

后來進入當地一所口碑極差的學校，正因為如此，我才極力想擺脫這種狀態。那時候班主任讓我當副班長，結果很讓她失望，我的成績并沒有她預料中的那么好，但是我的作文總是被她拿出來當范文。

老鬼也在這所學校，但是他有小伙伴一起吃飯，而我總是一個人。學校的條件真的差到連飯都沒有地方吃，所以蒸飯然后去附近小飯店買菜的時候老鬼會帶上我，我也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好景不長，老鬼考到了市里重點高中，我主動邀請他給我輔導功課，他也邀請我參加了他的畢業典禮。

學校的條件真的不好，時常和那些壞學生打架，被同班同學打的進醫院，被社會青年圍堵在學校門口勒索。比起那些惡劣的學生，我竟然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學生。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捏著低分英語試卷不敢抬頭，因為那個成績比那些差學生還差，真是羞辱。但最后我也是為數不多考上高中的。

去離家不遠的鎮子里求學，學校不大好，升學率極低。盡管學校管理很嚴，那也是有條件的，對于我們這種一清二白的學生嚴。也正因為如此，受盡折磨，比如差點和抽煙的室友打架，被學生會搜查手機，還是在高考前幾天，而我卻是當時寢室里唯一沒有手機的，說來也是諷刺。再比如說每天查房之后門外走廊都有聊天抽煙的人，真是讓人抓狂。不過苦難造就人生，撇棄屈辱的歲月不說，最后我依舊以文科前幾名考上了一所一般的大學，而我幼時的那些壞玩伴大多數已經在社會上闖蕩了。

老鬼上了高中后我們還偶遇過幾次，但是我和老鬼幾乎沒有什么瓜葛了，再后來高中畢業，我在網上無聊通過朋友網搜到了老鬼。得知老鬼如愿上了重點的醫學院，老鬼把我放在他QQ界面的一欄里，這是他女朋友告訴我的。曾經我們一起長大，一起經歷燦爛的童年，我學壞時他曾幾番想把我拖進正軌。但總歸來說，我們都只是彼此生命里的匆匆過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