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變遷,沖淡了年味,也帶走了年貨。
曾幾何時,元旦一過,我們便開始掰著手指數距離年關的日子,期盼豐富的年貨食物和新衣,現在我們也數日子,心里卻只想著到時可以連續七天賴在溫暖的被窩里臭美。
廣東的煎堆、油角、蛋散、臘味,抑或北方的烤鴨和醬牛肉,哪個在平時吃不到?何況,比它們好吃的東西,哪怕不是俯拾皆是,也肯定不會缺。為什么還要在過年時這樣吃?
我一直維持這樣的觀念,直到我在年前,在廣州近乎市郊的“豐收農產”,吃到了一條全天然的生曬紅薯干——不像超市里買的那些有均勻的大小、漂亮的橙紅色、甜美的滋味——卻是又黃又黑的呆板形象,自然的、濃郁的紅薯香味,不甜膩,但吸引人一口一口吃下去。這讓我想到我已過世的外公,他曾每年都在年底這個天氣干燥、陽光可人的時節埋首制作紅薯干,然后到春節時捧出來,看著大家吃得嘖嘖贊嘆。
這不正是我以前翹首期待春節的理由嗎?
每天都生活在劇烈城市化的國家,年貨這樣擁有厚重鄉土意味的東西,注定要被沖得七零八落,但我們仍然可以基于年貨曾經帶給我們的意義,來尋找城市中殘存的理想年貨——尤其是,如果你不想將來只在博物館看到年貨,那更要跟著我們行動起來。
而沒有那些默默守護著年貨的人,我們的追求便毫無意義了。感謝他們吧:在南方,豐收農產的老板,同時也是大廚,李焯榮,他每年冬天都會把鄉下親戚們以傳統方法制作的各種年貨收購回來,在店里販賣,讓城市人能吃到真正的老年貨味道,剛才提到的紅薯干便是作品之一了;而廣州的餐飲業從業者劉永柏,是土生廣州人,卻帶我們在香港領略了這個國際都市里更生活化、更傳統的年貨;而在北方,資深媒體人小寬,雖然他也不看好年貨的未來,但卻默默地在心里劃拉了一張京城經典年貨地圖,對各家的長處如數家珍,逢人推薦;北京那世代祖傳醬肉手藝的傅爺,為了尋回兒時味道憤然入世,大隱于市,御廚的后人如今為尋常百姓做得一手好醬肉,更研究了抽真空包裝和保存的技術,讓其得以四處流通。
記憶中的年貨,生于冬季,卻有溫度;
記憶中的年貨,一年一次,余味久遠。
帶著這樣的感覺,我們一起出發,尋找有態度的珍存年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