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達高大英俊,是個送快遞的。其實馬達大學畢業,他選擇送快遞這個行業,是因為他不喜歡偽高檔的白領生活,他喜歡騎著電動車在城市的經脈里穿梭來往,覺得這是一種詩意的生活。
這天,馬達送快遞到天悅居。天悅居是個高檔小區,網購的量比較大。一般情況下,馬達都會在小區廣場打電話給客戶,客戶下樓到廣場收包裹。半個小時后,包裹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叫孫儷的客戶沒有過來。馬達又打電話過去,說:“孫小姐,方便下樓來收快遞嗎?”
“不方便!”孫儷不耐煩地說。馬達不甘心,說:“我就在你樓下的廣場,很方便的?!?/p>
“你方便,我不方便!”孫儷的嗓門更大了,仿佛要沖破手機。
“為什么?”馬達因為要趕往下一處,隨口問。
“姑娘我失戀了,要自殺了,行不?”孫儷的聲音似乎有些瘋狂。
馬達趕緊掛斷電話。作為一個快遞員,他遭遇過形形色色的客戶,經驗告訴他,少惹事為上策。
馬達鎖好電動車,按照包裹單上的地址,上電梯,登九樓,來到901房前,摁響了孫儷家的門鈴。
門開了,映入馬達眼簾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漂亮女孩,她顯然還沒起床,頭發披散,身著睡衣。
“誰?”孫儷氣勢洶洶地問。
“送快遞的,請簽字?!瘪R達說著,遞過包裹單。
孫儷警覺地打量馬達一眼,接過快遞單和包裹,在快遞單上簽字。馬達下意識地看著她,臉紅了——孫儷的睡衣太性感了,胸部的“深V”,白晃晃地閃瞎眼球,馬達趕緊移開目光。
孫儷是一邊龍飛鳳舞地簽字,一邊看著馬達,見馬達尷尬的樣子,意味深長地笑了,挑釁地問:“帥哥,臉紅什么?”
馬達的臉更紅了,搪塞著說:“熱!”
孫儷冷笑道:“渾身燥熱吧!”
馬達不敢接腔,抓過快遞單,逃也似的走開了。

第二天,馬達又到天悅居送快遞,這次還有孫儷的包裹,馬達忽然意識到,孫儷是他的大客戶,幾乎每天都有包裹。
“怪不得你失戀呢!你這樣的敗家子,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馬達心里嘀咕著。
馬達再打孫儷的電話:“孫小姐,您的快遞,能到廣場收一下嗎?”
“不能!”孫儷的回答果斷而堅定,但語氣比之前溫柔多了,“我在整理家,有點忙,麻煩你送貨上門好嗎?”
馬達自然不能拒絕,說:“好吧,等我把天悅居的單處理完,就送上去。”
過了一會兒,馬達送貨上門,摁響門鈴,忽然聽見屋里傳來孫儷撕心裂肺的尖叫:“救命??!救命??!”
馬達大驚,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站在門邊不知所措。
“救命??!”凄慘的求救聲再次響起,馬達顧不得多想,用腳踹門,門開了,原來門沒有鎖。
馬達撲進屋里,見一身短打扮的孫儷杵著拖把,驚恐地看著沙發。孫儷看見馬達進屋,仿佛見到救星,一頭撲進馬達的懷里,驚恐地喊著:“救命?。 ?/p>
孫儷熱烘烘的胸脯抵著馬達的胸膛。他推開孫儷,緊張地問:“孫小姐,你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孫儷哆嗦著雙手,指著沙發底下說:“蟑螂!一只大蟑螂!”
馬達差點暈過去:“蟑螂?一只蟑螂把你嚇成這樣?你就是因為一只蟑螂喊救命?”
孫儷平靜了些,說:“蟑螂還不夠可怕嗎?”
馬達搖搖頭,小聲地說:“不可理喻!”又走到沙發前,挪開沙發,查找一番,并沒有看見蟑螂的影子。孫儷還是心有余悸,說:“那家伙藏到哪里去了呢?”
馬達笑了笑說:“孫小姐,你有點大驚小怪了。別說一只蟑螂,就是一百只蟑螂,也要不了你的命,相反,你可以要它們的命。我告訴你個辦法,買一罐滅蟑螂的藥,看見蟑螂出來,就噴它。到時候你看看誰喊救命!”
“哦!”孫儷漂亮的大眼睛盯著馬達,說,“待會兒我網購一罐?!瘪R達樂了,說:“小姐,樓下的士多店就有蟑螂藥,不網購會死嗎?”
第三天,馬達的手頭上又有了孫儷的包裹單,個頭挺大,不像是蟑螂藥的包裹。馬達仔細一看,是一只花瓶。來到天悅居的廣場,馬達一如既往地給孫儷打電話,得到的回答一如既往是讓他送貨上門。馬達無奈,只好捧著包裹送上門去。他祈禱,這次交接不要再出現什么幺蛾子。
進得孫儷的家里,馬達把包裹遞過去要她驗貨,孫儷伸手接住,馬達松手。這時,幺蛾子又飛來了,包裹從孫儷的手里脫落,砸在地板上,一陣脆響后,包裹老老實實地攤在地板上。
“你怎么回事?”孫儷大叫著,“你弄壞了我的花瓶!你知道多少錢嗎?兩萬多!不信你看我的網購單。”
馬達大驚失色,連忙辯解:“這不是我的責任啊!你明明托住了包裹的。”
孫儷叫道:“你是我的手嗎?你怎么知道我托住了?責任在你,你看怎么辦吧?”
馬達可不想被訛去兩萬塊錢,面紅耳赤地說:“孫小姐,我真的把包裹穩穩當當地交到你手上了,花瓶摔碎了,不是我的責任?!?/p>
孫儷氣惱地說:“照這么說,是我栽贓陷害你了?”馬達沒有表示反對,這可在孫儷的怒火上澆了一瓢油,她大吼道:“投訴投訴,報警報警!”
馬達慌了,自己沒有證據表明花瓶摔碎自己沒有責任,無論是投訴還是報警,都有理說不清。這可是兩萬塊錢?。≡趺促r得起?想到這里,馬達哭喪著臉說:“孫小姐,先別投訴,也別報警,有話慢慢說?!?/p>
孫儷讓步了,盯著馬達說:“那就談談?”
“談談?!瘪R達說,“不過,我真沒有兩萬塊錢的償還能力啊!”
孫儷嬌媚地笑了笑,說:“沒有能力償還,你可以有另外的選擇?!?/p>
馬達大喜,問:“孫小姐,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p>
孫儷盯著馬達,點點頭,眼光更嬌媚,燕語鶯聲地說:“陪姐姐一晚上怎么樣?答應我,咱們的賬就一筆勾銷。”
馬達驚訝得合不攏嘴,也說不出話。孫儷見狀,解釋說:“帥哥,別認為我愛上你。我要你陪我,是報復一個人?!苯又?,她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原來,孫儷是個打工妹。她過夠了勞累、貧困和沒有尊嚴的日子,她發誓,要過上上等人的生活。但一個沒有高學歷沒有硬后臺的人怎么可能過上上等人的生活呢?唯一的辦法是——出賣自己的年輕、美貌、肉體和尊嚴。
于是,幾年前,她委身于一個比他大二十多歲的男人。可是,當她真正過上所謂的上等人的生活后,才發現,她永遠成不了真正的上等人:老男人只把她當成豢養的金絲鳥,他不會帶她到公共場合去,她甚至不知道男人是做什么的,為什么那么有錢?而且,就在最近,她還發現,男人除了有老婆外,還有其他更年輕的女人。
“你理解我為什么不停網購的原因了吧,我就是要花他的錢!那個老男人自從有了新歡后,就很少回到我身邊了,但他還要我守身如玉。憑什么?我就是要報復他,讓他戴一頂綠帽子。”孫儷越說越激動,眼眶里有了淚水。
馬達聽罷,想了想,說:“孫小姐,聽到這里,我愈加相信花瓶摔碎是一場陰謀,如果你還是堅持你的觀點,那我選擇,賠償你的花瓶——不過這需要時間。沒什么事的話,我走了。你放心,我跑不了的?!?/p>
馬達說罷,快速轉身,走出房間,他害怕孫儷又鬧出什么幺蛾子,也擔心自己,面對一個美麗性感的女人,做出什么事情來。他惹不起這些人,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處男之身,不明不白地送給一場骯臟的交易。
“馬達,請留步!”身后傳來孫儷的聲音。馬達站定,孫儷走到他身邊,說:“馬達,剛才我說的經歷是真的,但我要你做一場交易卻是假的。”
孫儷親切地看著馬達,那眼光里沒有欲望和瘋狂,只是純凈和關切。“我有個妹妹,她和我是雙胞胎,和我一起出來打工,她沒有被花花世界污染,她只想做個普通人,想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有一個溫暖的家。但是,她每天在流水線上忙個不停,沒有時間和機會戀愛。于是我想,幫她找一個踏實可靠的男人。我知道你是個大學生,我知道你每天快樂地生活和工作,我覺得你和我妹妹是一路人。所以,我想撮合你們;所以,我在你面前鬧了一出又一出幺蛾子。我想考驗你是不是個好男人。我想,你是的!”
馬達目瞪口呆。
“請原諒我用這種惡俗的考驗方式。這是我妹妹的聯系方式,你可以選擇接還是不接?!睂O儷遞過一張紙條。
馬達愣愣地想著,他緩緩地向那張紙條,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