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戰將王近山的婚變,曾震驚中央,可真正內情卻鮮為人知。王近山的女J乙王瑗瑗的回憶文章,向世人揭開了這一事件的真相。
愛得死去活來
看過電視劇《亮劍》的人,定會為李云龍打仗和追求女護士田雨的那股“瘋”勁而動容。殊不知,作為李云龍的原型,我的父親王近山的情感經歷,遠來得精彩傳奇。
1937年12月,父親在神頭嶺戰斗中身負重傷,住進了129師醫院,碰巧是母親負責護理,兩人一見鐘情。一同住院的陳錫聯將軍便暗中牽線搭橋。
一年后,父親和母親結婚了。他毫不掩飾對母親的愛,甚至有些漂亮的仗還是為保護母親所打。
一次,父親率部趕去延安,途中忽然聽說后勤部隊被敵人包圍了,其中包括母親所在的醫院。這還得了!父親立刻率部返回解救,神兵天降,打得小鬼子落花流水。
解放戰爭時期,父親總是帶著當軍醫的母親出征,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還為她設計了專用的“大花轎”遮風避雨。
母親對父親,也是愛得死去活來,即使懷了孕,也跟著東奔西跑,卻從無怨言。其實母親原名叫韓秀蘭,就因為父親的名字里有個“山”字,她便冥思苦想把名字改成了“韓岫巖”。居然一下改出了兩個“山”。可不曾想多年后,母親竟成為壓在父親頭上的“大山”!
“司機爸爸、司令爸爸”
1953年初冬,母親生下了我,為了紀念抗美援朝勝利,取名王援援。她非常興奮,因為我長得特別像5歲就夭折的大姐蘇紅。
父親卻心事重重。原來,在朝鮮戰場,父親的司機朱鐵民多次冒死保護他,父親十分感動。由于他們沒有孩子,父親就許諾,回國后再生的第一個孩子就送給他們。母親大發雷霆,堅決不允。可是,在我兩歲的時候,一向堅毅的父親含著淚水,還是將我交給了朱鐵民:“可以讓她跟你姓朱,我每月給你40元錢做她的生活費。”
從此,我多了一個爸爸,并改名叫“朱元”。為了區分兩個爸爸,我把他們分別叫做司機爸爸、司令爸爸。
可在母親的心里卻埋下了對父親不可原諒的恨,她發誓再也不生孩子了,又是吃麝香又是用麝香。因為她聽說麝香可以避孕。
“鍘美案”
母親曾是父親最好的舞伴,但鬧矛盾后就不再陪他去跳舞了,可又不甘心別人跟他跳,于是讓小姨韓秀榮陪我父親跳舞。
小姨對年輕的將軍父親十分崇拜,活潑開朗的她給父親帶來了快樂。可母親看兩人出雙入對、談笑風生,竟懷疑他們好上了,于是使用了當時最典型的做法:發動親友聲討、找組織、去婦聯。沒過多久,小姨被發落到遙遠的內蒙古呼和浩特,而且“上級”有指示:韓秀榮不能再回北京的家了,也不能在北京、天津等地工作,越遠越好!
倔強的小姨孤身一人帶著“生活作風問題”去了偏遠的邊疆,整整50年后才回到北京。
事態由此迅速激化,父親見母親竟如此對待自己的妹妹,氣憤地提出離婚。母親更不服氣了,于是一級級上訪投訴,最后竟驚動了毛主席,毛主席又親自指定劉少奇出面處理。
母親想用最激烈、最強硬的手段解決問題,卻將父親傷得體無完膚,他堅定地把一紙“離婚訴訟狀”送上了中央!
當時,高級干部換原配現象比較嚴重,黨中央為嚴厲打擊這種不正之風,對很多干部進行了嚴厲處分,人們稱之為“鍘美案”,父親竟成了“鍘美案”典型。
就這樣,1964年初,父母離婚了,中央的處分也下來了:撤銷大軍區副司令員職務,降為大校;開除黨籍;轉地方安排。可憐的父親,沒有被千軍萬馬打倒,卻因為一場說不清道不明的離婚事件身敗名裂。
永遠是王家的孩子
父親被安排到河南周口地區西華縣黃泛區農場當副場長。看到父親的窘境,給他當過勤務員的黃慎榮阿姨毅然決定去照顧他的生活。患難中,二人產生了感情,結了婚并先后生下兩個孩子。
聽到父親再婚的消息。母親的臉色“刷”地一下子白了。她嘴上雖然沒說,但心里肯定還在希望著有一天與父親重歸于好……
雖然身在農場,但父親魂牽夢縈的還是他深愛的部隊。1968年底,父親給毛主席寫了一封信,坦承了自己的“錯誤”并懇請回部隊工作。不久,中央軍委批示,恢復父親6級(副兵團級)待遇,擔任南京軍區副參謀長。
父親重新“出山”。母親高興得像小孩子過年一樣。我們兄弟姐妹都陸續來到父親身邊,我到了父親管轄下的合肥某師醫院當女兵。當兵調檔案時,身為海軍總醫院副院長的母親出面將我的名字改了回來。司機爸爸表示理解,可母親還將“援援”改成了“璦瑗”,以示我永遠是王家的孩子。此時我才明白,母親對我被送人,心中有著多深的怨恨啊!
父親沖著小黃阿姨喊“韓岫巖”
1974年11月,父親被查出得了胃癌。母親心急如焚,要求看望父親。誰知對老首長忠心耿耿的警衛員一直不能原諒她,毫不客氣地說:“首長說了,他就是死也不愿意再見到你!”
其實,在父親的內心深處,對母親那刻骨銘心的愛一直不曾淡去。父親單獨跟我們聊天時,總是說,你們的母親如何好。有一天,父親想起一件什么事情,就沖著小黃阿姨喊道:“韓岫巖……”這一聲忘情的呼喊,把我們都驚呆了!父親也意識到自己喊錯了名字,低下了頭。
1978年5月10日,年僅63歲的父親英年早逝。母親悲痛欲絕,整日以淚洗面。她始終不承認她跟父親離了婚,有一次正和我們聊著天,忽然就犯糊涂了:“我該給你爸爸做飯去了。”還有一次,母親聽說王家列了祖宗牌位,她便說她是父親明媒正娶的老婆,鬧著要大哥去把她排在王家的牌位里。
2007年6月,母親去世的前一天。忽然鏗鏘有力地說:“王近山是我的好朋友、好戰友,我要去找我的好朋友王近山了!”
母親去世后,被安葬在八寶山革命公墓,與父親的墓緊緊相鄰。他們前半生愛得轟轟烈烈,后半生卻因愛生罅隙以至反目。如果當初多一些寬容,也許就不會分離!
(《解放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