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在試點近50天之際,廣州市“嬰兒安全島”試點工作情況通報會宣布:暫停試點“嬰兒安全島”,主要原因是短時間內接收棄嬰數量已經超出了福利院承受的極限,需要暫停試點進行總結,并做好已接收嬰兒的防疫、分流等工作,條件成熟時再適時重開。
試點50天,接收棄嬰295名,不堪負重的廣州市“嬰兒安全島”不得不宣布暫時“關門停業”。對于這一善舉的突然變故,有網友提出批評與質疑,甚至將其與決策不周、傷及政府公信力等扯上關系。其實,我們更應該看到,受時下社會發展的條件局限,類似這種純福利性質的“免費午餐”,難免會遭遇僧多粥少、供不應求的運行尷尬。
可以想見,一張床擠兩個嬰兒,一個工作人員要看護20個寶寶,如此超越極限的安置和人手短缺的管理,何以確保近300名棄嬰的人身“安全”?更何況所有的孩子都還患有不同程度的疾病。“嬰兒安全島”的職責并非簡單開門收容,撫育、管理、防疫、治病一個都不能少,棄嬰驟增,勢必導致養育質量的下滑,造成院內傳染病交叉感染和快速傳播的風險更令人擔憂。從這個意義上解讀,暫停接收既有擔心人滿為患的現實無奈,更有對確保已收棄嬰養育質量的安全考量。
如同圍繞棄嬰島設立之初就充滿存廢之爭一樣,作為沒有成功先例可資借鑒的新生事物,在“摸著石頭過河”的試點探索中遭遇困難同樣在所難免。尤其是人們先前對棄嬰增多的擔憂預期,更被廣州市的試點實踐所驗證。反思造成“嬰兒安全島”目前運營困難的原因,不能簡單歸咎于政府決策時對接納容量的論證不足,更有不可回避的現實國情和深層因素。廣州市作為改革開放最早、流動人口最多的經濟發達地區,嬰兒安全島接收的未必都是本地棄嬰,“臨時棄嬰”、“流動棄嬰”難以排除。基于“人往高處走”的趨利避害本能,即便要遺棄自己的孩子,富裕地區或當屬其父母的優先選擇。這也許就是與廣州相比,內蒙古烏蘭察布市兒童福利院試點近一年只接收4名棄嬰的懸殊之謎。
與其苛責廣州嬰兒島“暫停”,不如反思棄嬰保護的制度短板,完善救助措施的善政善為。在家庭撫養為嬰兒撫育主要方式的社會背景下,監護人缺乏親情愛意的遺棄行為,無論如何不能被視為道德、盡責和合法之舉。即使的確有不堪醫療費的難言之隱,“遺棄”也應該是窮盡多方努力之后的無奈選擇。不解決把“嬰兒安全島”當責任集裝箱的畸形認知問題,擁有多少棄嬰安置的社會資源恐也難以滿足不可預知預期需求。更遑論孩子還要治病、康復和過正常人生活。
由此看來,確保“嬰兒安全島”的可持續發展,不能只做簡單擴容放量的加法,更要從堵塞漏洞、健全制度的法治層面和長遠角度思考問題。比如。加強兒童福利立法、恢復強制婚檢和提供常見遺傳疾病的免費產檢、完善重度殘疾家庭兒童醫療救助機制、建立城鄉一體的重特大疾病醫療保險、依法厘清無奈放棄與刻意“甩包袱”的是非界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