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快樂

從辦公室出來，城市的燈火已把夜的天空刷成了枯黃色。我習慣性地揉著太陽穴，連續的加班使我頭昏腦漲。在巨大的夜的籠罩下，我突然覺得我只是這個城市里最陌生的過客。

“哥哥，買枝玫瑰吧。”一個小姑娘突然跳到了我的眼前，攔住我。

“噢，今天是情人節”，我如同被針刺了—下，想繞過她，但她卻像只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跟著我。“哥哥，你的女朋友呢？你為什么不送她枝玫瑰？”

我停下來，俯下身告訴她：“我不想買。”

小姑娘馬上就抽泣起來，用袖子蹭著眼睛說：“這是最后一枝了，你買了吧，不然媽媽不讓我回家。五塊錢賣給你。”

我看了看行人漸稀的路，拿出十元錢給了她。“剩下的五元錢買棒棒糖吃吧。”

她立即樂呵呵的笑了，齊腿小蹦著說：“哥哥真好！情人節快樂。”

看著她一臉稚氣的笑，我—下子把她抱起來，親了親她的臉龐。小姑娘被我的舉動嚇住了，掙脫著跳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跑了。我卻一直看著她從模糊的夜里消失掉。

我拿著玫瑰，去等公交車。等車的人不多，我看看自己這枝，苦笑了—下。想想如同往日一樣我坐著睡到終點站。一位穿白衣服的女孩站在我身邊。在昏黃的燈光里，她秀氣的臉龐輪廓被勾勒了出來。我的目不轉睛使她害羞起來，她從我身邊走開，去另一邊等車。等公交車來后，我耐心的等她上車，慶幸我們是一趟車。她似乎為了擺脫我，坐到最后一排椅子上去。我也走到最后一排，挨著她坐了下來。她兩彎細眉往下壓了壓，看著我。然而，她并沒有挪開去換一個位置。

我莫名其妙地沖動起來：“情人節快樂！”

她瞥了我一眼，似乎說這樣的輕薄男生她見多了。可是，在她的眼角里我分明看到一片薄薄的閃著亮光的小東西。她似乎剛哭過。

“情人節快樂！”她等待了一分鐘才說，我卻被嚇了一跳。

“加班了？”

“對，你也是吧？”

“對！”

我看她瘦削的臉龐和很明顯的眼袋，覺得她同我一樣勞累且孤獨。不過，異常的疲勞還是使我入睡了。在夢中，我站在秦淮河岸上，我聽到沾著水露的笛聲悠揚。槳聲里，一位穿著白衣的女子微微笑著，下了船，向我走來，我把她輕輕抱起，這樣的婚禮啊，永遠不要收場……。我被推醒了，她說：“終點站到了！”我看看她那朦朧的眼睛，想想我頭上似乎有過的溫暖，大概我們互相靠著睡著了吧。那枝玫瑰也已從我的手里滑落了，掉到地上。看著她玫瑰一樣紅的臉旁，我的雙手微微顫抖著，鄭重地把這枝玫瑰遞給了她。她接過來，那么輕地吻了我，說為了這枝玫瑰，她一直坐到了終點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