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標新立異”的“實驗戲劇”把觀眾趕出了劇場,“二丁一笑”挺樂觀,丁一滕承認,“我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吶喊,去表達,去訴求”,這個巨人,是羅素,更是孟京輝。
下午三點,老國話三樓排練廳里放著 《I need a girl》,丁一滕正對著鏡子練街舞,丁博軒拿著小攝像機游蕩,關笑天為自己訂的吉野家付錢,然后躲在角落里吃開來。這仨人就是孟京輝力捧的“二丁一笑”戲劇男團,正在排練根據羅素的《論幸福》改編的作品《尋歡作樂》,不見導演。
這回,孟京輝首次嘗試“散養”,鼓勵三個演員每天自行天馬行空地排練,毫不擔心提到羅素的原著,演員們撓撓頭表示真的不是很懂,因為這仨人“氣質特別,站在那兒瞪眼都比別人有力量”。純自由的空間激發了演員的表達欲,沖破了戲劇、音樂、行為藝術任何單一藝術的界限,像三個人古怪的身份:教育學專業的丁一滕、學習表演的丁博軒,曾以歌劇為理想的關笑天,他同時是高級木工和三級電工,并持證廚師。
故事和情節有專門的文學統籌,導演會在他們的定期匯報中把關,“商業這事兒我們現在真沒考慮過,現在考慮會覺得丟失一些東西,有些東西別人會幫我們弄”,他們在排練場,只要“玩兒”爽了就行。也有痛苦的時候,玩兒累了,不知道玩兒什么,怎么玩兒了。相比讓觀眾在劇場里正襟危坐地在把“幸福”當做一個哲學問題來思考,反思自己為什么不快樂,“二丁一笑”更想邀請觀眾一起來一場披著羅素外衣的青春狂歡。這份兒自信源于彼此間的“盲目信任”,同時丁一滕也承認,“我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吶喊,去表達,去訴求”,這個巨人,是羅素,更是孟京輝。
孟京輝高舉先鋒戲劇的大旗許多年,他的名字既叫好又叫座。然而所謂的先鋒戲劇、實驗戲劇在中國卻始終沒有形成招牌,男同事約女同事看個話劇大多查的還是開心麻花的檔期。即便是有專業背景的觀眾,面對不知所云的“實驗性”作品也常常顧不得同行間的禮貌提前退場——好不容易把姑娘哄進劇場,忍著煙癮裝了兩小時文化人出來只能聊聊男演員挺帥,女演員哪有你好看實在跌份兒。
所謂的先鋒、實驗不過都是字眼兒罷了,創作者們實在不需要急著給自己貼標簽,青年導演黃盈曾經說,戲劇這個行業就這么點兒一蛋糕,自己人還互相打。其實,觀眾根本不在乎看的是不是一出令孟京輝嗤之以鼻的“庸俗的現實主義戲劇”,好看就行。當然可以這么辯解,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玩藝術,不是所有人割了耳朵都是梵高。不過觀眾也可以選擇心安理得地過日子而不被當成小白鼠被創作者們“實驗”,遠離劇場,安靜地生活。
在生活中,有多少人擁有“二丁一笑”這樣的天分和運氣呢?他們有這樣的伊甸園來揮灑青春和理想,上帝定期來看匯報。多少人念叨著青春是一次賭博,曾經壓抑過、痛苦過、幻想過、瘋狂過,一場戲可能是一次劇場里的酣暢淋漓,也許走出劇場,大家會心一笑,想起回不去的青春,不過如此。今天的戲票也許通往一次奇跡,然后呢,我想我們,觀眾和創作者,都得走出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