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聰
本刊編輯總監,時裝專欄作者。
通常都是這樣,在我們意識到自己需要一些簡單的食物的時候,我們可能已經胡吃海塞到連動脈都快堵上了;當我們打算化繁為簡,回歸原生態,超載的衣飾卻讓我們忘記了自己本來是誰。
二十世紀初,美國版《Vogue》在給女人們出謀劃策,教她們如何才能“坐”到椅子上時這樣贊嘆:“這年頭,女人們全身都被裹得臃腫不堪,袖子鼓鼓囊囊,腰部又填又墊,屁股撅得老高。簡直是荒唐!”瞧吧,在這個被時尚渲染得精彩萬分的世界,人們仿佛只需要再多裝載上幾件東西,就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從平凡庸常變成光芒萬丈。直到今天,讓自己更好看的初衷也依然一不留神就被潮流綁架,幾番較量,借衣服活得更鮮明淪為被風格所左右,結果不知不覺地讓自己更復雜了。
雖說穿衣打扮沒有圍墻,可以隨心所欲地圈地擴張,但總有一日,恣意蔓生的風格也可能會僵化,甚至變成束縛自身的牢獄。Donatella Versace在接掌范思哲品牌的初期,過度的美容注射不得不靠夸張的濃妝艷抹來掩飾,過度雕琢的個人形象使她變成了代表時尚界極端風格的漫畫人物,過度使用的美杜莎標志讓她設計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都顯得糟糕極了。要擺脫這種束縛是不容易的,Donatella經過了差不多十年的千磨百折才涅槃重生。遠離了毒品,丟掉了堆砌而成的奢華,她終于為自己以及為范思哲找到了既不失原本特色又顯得平和沉靜的新表達。
我們也難免會這樣吧——復雜得太快,卻簡單得太遲!誰都有解不開的時尚糾纏,但紛繁蕪雜之后,留下的那些最直白的,才是最穩固最美的。就像你總要剪掉一些旁枝,才能讓一個盆栽只專注地開一朵花,一個人也需要放棄掉很多東西,自己獨特的一面方可脫穎而出。
法國知名的政治及經濟學者Jacques Attali在其所著的《二十一世紀詞典》中對如今經常被人們提及的“奢侈”一詞這樣定義:不再是積累各種物品,而是表現在能夠自由支配時間以及回避他人、塞車和擁擠上。獨處、斷絕聯系、拔掉插頭、回歸現實、體驗生活、重返自我、返璞歸真、自我設計將成為一種奢侈。記得早年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莎朗·斯通就只靠一身價值20美元的Gap套頭衫搭配Van Cleef Aperls鉆飾博得了媒體的贊譽,成為憑借超然和理性踐行至簡主義的典范。
其實時尚不只存在于服飾中,它還遍布在空氣里,它反映著我們的思想、我們的境遇、我們的選擇,所以真正的美從來都無需綴飾,與其沉浸在無休無止的搭配中,不如像Phoebe Philo那樣,用上乘的質地、簡練的線條和低調的摩登來提煉自己最本真的氣質。
我有一個朋友,每每試穿款式簡單的衣服時,總會抱怨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不好看,后來我明白了,就像一個喜歡千奇百怪吊頂的人接受不了純白色的屋頂一樣,我的這位熱衷全身搭配飾物的朋友是永遠理解不了簡潔的魅力的。不過,隨著春去秋來,面對很多事情我們每個人都終將會從復雜走向簡單的,比如搭配、心計和感情。
上期風尚卡 總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你,那你會一直是他人的奴隸。
本期風尚卡 每一天都以許下希望開始,以收獲經驗結束。